我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说，人在封闭的环境中，特别容易产生恐惧，在密闭的电梯中会如此，在海底的潜水艇中也会如此。

而眼下，我就真真切切明白了这句话，到底是怎么一会儿事。幽暗的海水中，恐惧如同海底汹涌的暗流一样一**朝我袭来。

然而，就在我几乎因为恐惧而身体发颤时，我却看到一旁的莫惜脸上竟然露出了微笑。

当时蛟龙号的驾驶舱内并没有开启照明灯光，仪表盘上微弱偏红的光线打在她的脸上，让莫惜的脸看起来说不出的诡异。

看着莫惜的脸，我之前在甲板上对高亮所说的豪言壮语早就不知道被扔到了哪里，战战兢兢地低声问道：“莫、莫博士，你在笑什么啊？”

莫惜一边从观测窗里看向外面漆黑一片的海底，一边头也不回地对我说道：“你不觉得这种环境很舒服吗？黑暗而又安静，让人觉得特别安心，特别有安全感。”

……

安心你妹！

我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我记得高亮曾经和我说过，世上的天才其实都有些精神问题，现在看来高亮之言诚不欺我。这个莫惜虽然智商高的吓人，年纪轻轻就是一个博士了，可她的精神状况却是问题严重。这个海底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她脑袋里究竟是长成了什么样子，才会觉得这里会给人安全感？

我心里正这么想着的时候，莫惜却忽然回过了头，仿佛能听到我心里话似得，突然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心理有问题？”

“没！我怎么可能会有这个想法？哈哈哈。”我抓着后脑勺，哈哈傻笑道。

莫惜却说道：“你其实不用否认，我的确有一些心理疾病。按心理学上说的，我似乎有严重的社交恐惧症。而在封闭环境里，这种症状会得到大幅的减轻，所以我才会觉得这里很有安全感。而且你没发现，我现在的话也变得比平时多了吗？这也是封闭环境对我造成的影响。”

莫惜这么一说，我果然意识到，她今天的话的确比平时多了好几倍。不过社交恐惧症……为什么像她这样的天才人物，却会有这种心理问题？

我把疑问说了出来，莫惜听了，之后，却没有立刻回答我，就在我以为她不爱讲话的老毛病又要犯了的时候，只见莫惜忽然说道：“这其实和我曾经的遭遇有关。从小，我的超长智力就被大人们发现，他们把我当成了天才，当成了超人。喜欢我，认识我，恭维我的人很多，却没有一个人真正的理解我，知道我想要什么。

一直到后来，我认识一个人，只有那个人和别人不一样，会把我当成普通的女孩子，一个普通人来看待。原本我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朋友，在未来，说不定我们还会一起成长，一起生活。可谁知道，随着年岁的增长，那个人也开始变得和其他人一样，逐渐把我当成了天才，当成了和他完全不同世界的人物。他不再理解我，甚至反而因为家里人对他的压力，转而开始嫉妒我。

自从他之后，我就知道，我在这个世界上是孤独的。再到后来，我的这种孤独，就让我得上了社交恐惧症。”

一生一世一双人，半醉半醒半浮生。

听完了莫惜的话，我忽然想到了她挂在宿舍墙上的那首诗，便问道：“你说的那个人，难道是你的青梅竹马？”

莫惜陷入了沉默，我却知道，自己猜对了。

从海面下潜到海底潜泳机发出求救信号的位置，差不多需要漫长的二十分钟。不过拖刚才莫惜的话的福，这段时间对我来说一眨眼就过掉了。

当莫惜重新归于沉默，从初入海底的兴奋中恢复了平日里的少言寡语的状态时，蛟龙号已经潜入到了指定的深度。

我来到观测窗边，窗外是一片漆黑的海水，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除此以外，外面也是一片死一样的安静，除了能听到蛟龙号排气阀中不断排出舱内的二氧化碳的声音之外，海水里就再也听不到别的动静了。

感觉到刚才因为和莫惜的交流而被赶走的恐惧感又有卷土重来之势，我连忙拍了拍莫惜的肩膀，问她：“莫博士，潜泳机在哪里？外面这么黑我们怎么找到它？”

莫惜直接用行动回答了我，只见她在控制板上按下了几个按钮，观测窗的正前方，立刻多出了几道亮眼的光柱，在这些光柱的照射下，周围的一切慢慢露出了真实的面目。

蛟龙号周围数十米的地方，是一片海底沙漠，举目望去，除了一片灰白色的沙子之外，什么也没有，既没有珊瑚森林，也没有海中鱼群。

然而，就在这片海底沙漠上，一个圆柱形的黑影，正醒目地扎在了沙地上。

我立刻指着那个黑影道：“莫博士，那是不是蛟龙号？”

“没错，就是它。”

莫惜推动了面前的一个推杆，随即从周围传来了沉闷的马达声，在水底推进器的作用下，蛟龙号开始缓慢朝着潜泳机飘去。

而与此同时，莫惜也让我取下了驾驶舱里的一个对讲机。通过这玩意儿以及蛟龙号上的电缆，我们就可以和雪龙号取得联系，按照事先制定的计划，我们一旦发现了潜泳机的踪迹，就要立刻告知雪龙号。

很快，与雪龙号的通讯就联通了。知道我们已经找到了潜泳机，对面立刻传来了一阵欢呼。

不过比起我们带来的好消息，从雪龙号那却有两个不太妙的消息传来。

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