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说完,转脸看向方若,“明日刘太医来请脉,你带他身边拎药匣的太监过去。帮碧月把伤口清理干净,再找个妥帖的人去伺候着,直到她手痊愈。”
“主子,奴婢卑微,不值当您如此记挂。如今皇上日日在储秀宫里,若是让皇上知道了,只怕……”碧月懂得进退,这便是最难得的。
胤禩这才露出笑容道,“你放宽心,本宫既然能保得你出来,就定能让你周全。”
胤禩瞧了瞧窗外,觉得宛若就要回来了,便继续说道,“如今你不在本宫身边,这吃食药物皆由旁人经手,本宫不安的很。”
碧月当然知道如今的宛若那可是皇帝亲指的人,但主子话里话外竟不信皇帝的人而更信自己,顿时一股热流用上喉头,再度往前一跪道,“奴婢定会养好伤患,只为有朝一日再为主子效力。”
“这就对了,你且先回去,时机成熟本宫自然会派人去找你。”胤禩点着头,摆手命方若再把人领了出去。
不出两刻,宛若托着锦盘回来,一脸笑意道,“主子,药熬好了。”
方若端过药盅,送到胤禩手上,却见锦盘里还有一盘吃食。
宛若上前一步,托着锦盘道,“主子,这是小厨房新做的山楂蜜饯。往日里主子用药,都吃的是甜的,甜苦相加难免腻口。这山楂甜里带酸,又解苦又清口呢。”
“难为你心细,”胤禩一口饮了苦药,由方若夹了一块山楂吃下,果然味道出众,不由赞道,“这味道真真的好,难怪就连皇上都说你灵巧,最喜欢你在旁伺候。”
宛若听了,只觉得娘娘这赞美之词有些怪怪的,但却并不敢多说什么,便下去准备晚膳去了。
胤禩远远瞧着宛若背影半晌,心道这丫头倒是清秀,比之碎玉轩那位浣碧姑娘不弱。只需这么一想,胤禩微勾唇角,已经是做好了盘算。
申时刚过,皇帝便回道储秀宫。胤禩卧在榻上,瞧着皇帝脸色不佳,心道定是菀嫔惹了皇帝不快。
胤禛自然不会和胤禩说起碎玉轩的事,主要是怕他介怀伤身。但皇帝心里却是有气,好不容易拨冗去瞧菀嫔,却碰了个冷脸。
菀嫔失子之后,皇帝并未多去瞧她,她心中有怨,皇帝本不在意。于胤禛来说,去碎玉轩无非是走个过场,做给前朝那些臣工看的。令那些不依附于年氏一党的人,深知皇帝对甄氏一门的看重,易于甄远道搜罗年羹尧罪证。
只是一踏进碎玉轩,便瞧见甄嬛一身素服,而碎玉轩里哪里有半点过节的喜庆。这大年下的,甚是晦气。
皇帝坐下没说两句话,甄嬛便左一句为子抄经,右一句为子茹素芸芸,更是惹得胤禛心里一堵。仿佛时时刻刻在提醒皇帝,短短半年之内,接二连三的失子之痛。
皇帝觉得,别说菀嫔失子,朕惩罚了年氏。就算对富察氏的孩子,皇帝也是有那么一瞬的怜惜。可这事都过了一月有余,年节之下,嫔妃素服,太没规矩了。
朕、太后、皇后,都好端端的,菀嫔便这般哭丧,真是矫情。想朕之八弟,身子更差,才刚刚能下床,和朕亲上加亲的儿子都没了,也没见他御前失仪,可见这等妇人最爱自怨自艾,短浅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