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远:“……”
到了晚上,差不多才八点钟,沈约和顾宁远都已经躺在了床上了。
屋里只点了一盏壁灯,顾宁远坐在灯光下,手里拿着一份报表,正在仔仔细细地核查。
沈约看了看表,捉住顾宁远的手腕,他人小手也小,捉不住一整只,看起来有些费力。
可还没等沈约开口,顾宁远先把报表合起来,放到床头柜上。
他摸了摸沈约的脑袋,语气温柔,“答应你的事,总不会做不到。是不是要八点之前睡?”
沈约呆呆的点了点头。
顾宁远熄了灯,黑暗里同时传来一句。
“晚安。”
然后两人都笑了。
顾宁远侧着身,脸朝着床外。其实本来感冒就容易传染,是不应该让沈约和他睡在一起的。沈约嘴上是被柳妈的苦口婆心劝服了,扭过头就能搬个凳子守在床头,打算彻夜不眠。顾宁远也没有办法,沈约的性格里,最不缺的就是倔强,有什么法子呢?
原来的计划的姿势应当是双方都背对着,顾宁远确实是背过去了,沈约仗着没人瞧见,自己却对着顾宁远的背。偶尔黑夜里间歇传来两声压抑不住的咳嗽声。沈约便能立刻贴上去,轻柔地拍一拍他的背。
过了一会,顾宁远无可奈何地说:“真想把你扔出去,又不听话。”
沈约瑟缩了一下,总算规矩一点,向外头退了退,离得远一些,努力营造出假象。
顾宁远的手伸过来,穿过两床被子,摸摸索索间找到沈约的小手,毫不费力地裹了起来。
“睡吧。这样总能放心了吧。”
良久,沈约在黑暗中睁开眼,他微微探身,又敛了敛被角,动作并不敢太大,生怕惊动了顾宁远。
顾宁远的呼吸缓慢而绵长,应当是已经坠入了深沉的甜梦乡。
沈约总算放心下来,他年纪小,早就困得不行,只是因为心里放不下,一直强撑到现在。
他在枕头上一歪,很快陷入沉沉的睡眠。
……
六一儿童节过了,很快端午就来了。
一大早,柳妈就把准备好的艾草煮好水。不仅如此,家里的花瓶,门前,角角落落,到处都摆上了艾草。
沈约以前没见过,倒是很新奇,前前后后看了一圈,歪着脑袋听柳妈的解释。
柳妈忙碌的很,却还是欢喜,大约是老人对这些节日都有特殊的念想。
“这艾草啊,是驱邪避秽的,端午在门前挂上,再在艾草水里洗一个澡,一年都会平平安安,好运连连,再也不会生病。”
沈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柳妈又说:“可先生从小到大都没有洗过艾草水,他呀,自小就有主意,嫌艾草水不干净,不愿意。”
沈约眨了眨眼,自告奋勇,打算上去劝一劝顾宁远。
此时顾宁远和陈伯在上面的书房里。
往常这个时候,顾家人大多人大概都已经来了,庆祝端午这个节日,也是为了交流感情。这个规矩是秦姝定下的,她是个再温柔善良不过的人,总想着顾家这么大,亲戚这样多,若是不找机会在一起,感情都没有了,怎么能算作一家人?便在端午这些节日邀请顾家其他人来。这个习惯渐渐传了下来,将近有二十年了,可今年顾律和秦姝一去,竟然没有一个人来。
一个早晨,陈伯接了不少电话,都是顾家人的,全是推脱今日有事,不能再去顾宅一聚,或许还要添一句,要顾宁远好好保重身体,就不来打扰他养病了,免得像秦姝之后缠绵病榻。
陈伯自觉修养足够,都差点没气的摔了电话。
这些打电话来还算是少数,剩下更多的人,连一句话都不说,直接消失的不见人影。
顾宁远倒是平静的很,他上辈子便经历过,虽说没这一场病,他也竭力争取了,只不过零零散散来了几个人,白白浪费了那么多桌酒席。
顾升全说自己在顾家年纪最大,这样的宴席理应也应由自己举办,便又借机在外面举办了一场,顾家人自觉已经看清楚形势,大多以为顾宁远争不过顾升全,急巴巴地贴上去。即使不愿意巴结的,也没有在两人中间掺和的打算,哪一方都不去。
而这一辈子,顾宁远连争斗没争,自然连一个人都拉拢不过来。
顾宁远唯一有些可惜的,是秦姝浪费在那些顾家人身上的心意,人死如灯灭,她再也不会知道了。
陈伯还在忿忿不平,“都是些狼心狗肺的东西!”
顾宁远面色不变,眼神幽深,他难得笑了笑,“并不要紧,我送了一个礼物给四叔公,他想必是喜欢的。”
说完这句话,顾宁远走出书房,下楼走在楼梯上,迎面而来的是沈约。
顾宁远停下来,拉住他的手。
两个人慢慢走下去,窝在沙发上,顾宁远也没有谈工作上的事,他挑挑捡捡,又找了一本风俗习惯的书,颇为符合现在端午节的氛围。
沈约以为是故事书,他并不喜欢听故事,也许是因为顾宁远这个人本来夜不喜欢故事,所以讲起来没什么趣味,干巴巴的,没意思透了。反倒很喜欢顾宁远带着他念书学习,顾宁远的逻辑清晰,讲述合理,那对沈约而言,那可有意思多了。
可沈约并不会要求读什么看什么。只要是顾宁远和他一起看,什么都让他高兴。
顾宁远的病好的差不多了,接触起来也随意亲密的多。他一把把沈约揽到自己怀里,下巴抵着沈约的头顶,软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