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医务室里没有人,除了吴双和隋飏。
与外面的热闹形成了鲜明对比的是房间内的寂静,吴双心想,为什么秋天了外面的蝉还没死绝,总感觉闹腾。他没法儿低头,一低头就感觉满脸的血往下走,只能躺床上仰着头呆着。隋飏去买了个湿纸巾,仔仔细细的给他擦口水。
“你别擦了!”吴双的大舌头好了一点,“欸欸!疼!”
“那成吧。”隋飏收手。
“你他妈怎么那么能跑?”吴双说,“早知道那天不救你了,搞出后面……”他说到这里就住口没继续说了,隋飏却问道:“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
隋飏看了看吴双身上的淤青,问:“他们后来找你麻烦了?”
话已至此,吴双也就不瞒着隋飏了,说:“对啊!”他往后仰了一下以减缓自己的特痛感,“放假的时候在网吧遇见了,打了一架,事儿就了了。”
那些人的阵仗隋飏是知道的,他无法想象吴双平平淡淡的“打了一架”到底有多激烈,只觉得事情是因自己而起,心中升起了愧疚之情,便低头说道:“对不起。”
吴双不甚在意地“切”了一声儿。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隋飏问道。
“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吧。”吴双说,“怎么着,承我恩情想以身相许?我可不搞玻璃,你回头借我抄抄作业就行了。”
“我以为你会连抄作业都不屑。”隋飏说。
吴双沉默了一阵,翻过身去背对着隋飏,闷闷地说:“不用你管。”
风一动,吹起了纱帘也吹乱了树叶,隋飏看看窗外,目光回来,又放在了吴双身上,很久很久都没离开。
吴双运气好,在那样猛烈的撞击之下也只是下巴磕破了皮,没有什么大的创口,下颌骨疼痛的那个感觉退下去了也就没什么事儿了。
事实上他觉得自己真的是点背的可以,碰到隋飏一准儿是没有什么好事儿的,尽是无妄之灾。兴许是八字太冲,这种人还是离远点儿微妙。
他在医务室里躺了一会儿,嚷嚷着饿了,隋飏拿着饭卡去给他买吃的,吴双抖了个激灵,见隋飏走了,他也就跑了。他磕了下巴,腿脚倒是没什么大事儿,出门遇见了齐明明,齐明明朝他喊:“你干吗去?”
“我没事儿了。”吴双不敢大喊,只等齐明明走近了说,“我还问你呢,你来干吗?”
“我当然是来看看你啊。”齐明明说,“不过我猜你也没什么大事儿,祸害遗千年。”
“放屁。”吴双削了一下齐明明的头,“没个正形儿。”
“得了吧。”齐明明说,“哪儿去?”
吴双说:“前面儿溜达溜达,一会儿我就回家啊,正好挂了彩,明儿有理由跟家躺着了,过会儿我去找班主任请假。”他咂摸了一下嘴巴,觉得莫名有种血腥味儿,扭头对齐明明说:“带烟了么?”
“不是吧。”齐明明笑道,“就您着口条,还叼的住烟头?”
“嘿!我说你今儿怎么回事儿?”
“没事没事。”齐明明推了推吴双,“走走走,抽烟去。”
学校实验楼的后面有一排平房,那里有个独立的厕所,后面是个大死角,没摄像头也没人,是他们这些人的抽烟据点。老师也是知道这里的,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在全校整风运动的时候抓几个典型,平时只要不搞事情,也不会怎样。
现在开运动会,所有人都在操场上呢,这儿就更没人来了。
齐明明把烟盒里剩下的两根烟拿出来递给吴双一根,吴双按了一下打火机,微微低下头,火光照亮了他的半边脸,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下颌骨的震荡震坏了他的脑子,他一个没注意,脸就偏离了方向,纱布上的线头就让他给点燃了,吴双大惊,只得用手拍打,火没着起来,下巴倒是给拍的生疼。
“哎呦我操!”吴双叹道,“大意了。”
齐明明早就笑的不行,问道:“双哥,你什么时候这样过?”他接过了打火机,这才给吴双点着了烟。
一根儿中南海慢慢燃烧,烟雾升腾起来,吴双长长的呼出一口,这才觉得舒坦了一些。
“那个好学生呢?”齐明明问道。
“谁啊?”
“隋飏啊。”齐明明说,“他不是跟你走了么,怎么不见了?”
吴双说:“我哪儿知道。”
齐明明一双大眼睛眨了又眨,他穿过吴双的身体看了过去,然后小声跟吴双说:“真是说谁来谁。”
“啊?”吴双有点心虚的回头,也瞧见了外面。
大概离着他们十几米的地方,隋飏拎着个塑料袋站在那儿,他的正对面站着个女生,吴双和齐明明是认识的,因为吴双之前追过,只是那姑娘看不上吴双一个小混混,并以要好好学习为理由拒绝了他。
这种此男和彼女相遇的故事本应是最让大家感兴趣的,此时吴双却有种被带了绿帽子的感觉,他瞬间就理解了宝三儿的心情,并且十分后悔为什么当时没联合宝三儿一起打死隋飏。
“这……”齐明明也觉得尴尬,拦着吴双说,“咱们走吧,别看了。”他仿佛从吴双的眼中看到了熊熊的怒火,少年敏感而脆弱的自尊不容挑衅,齐明明又说:“你们又没成,走吧。”
“装他妈什么大尾巴狼!”吴双不干,也顾不得自己下巴绑纱布的别扭样子,把烟头往地上一摔,泄愤用力踩了踩,大步迈了出去。
第4章
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