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性摸了摸腰间的酒壶,季青打算消磨一下时光。手碰到腰间的缚带,却没摸到酒壶,男子眉峰微皱,紧接着有些了然的望向了对面。那处正有只小妖,躲在树干后面,也许他以为自己隐藏的够好,却还是被季青瞧了个清楚。季青淡然的将手收回,然后从怀中另取了一只玉制的酒樽来,放在唇边轻尝了一口。此时,不知从哪里吹来的微风,将醇厚的酒香吹散,直往远处飘去。
都说独饮易醉,没喝一会儿,季青双目就有些迷离起来,倚坐着身后的岩石打起瞌睡。篝火中跳动的火苗将他的眉眼照亮,暗红色的亮光也在他脸上闪动不停。树下悠闲吃着草的黄牛忽然叫了一声,声音在林子中回响好久,却不见男子起身看看。
合欢树硕大的树身后,终于有一双雪白的耳朵缓缓露出来,紧接着是一双狡黠的眸子,那眸子狭长而明亮,倒映出不远处燃烧的篝火,以及那个貌似睡得正熟的白衣男子。
随着一阵轻微的响动,一只通体雪白的狐妖,出现在合欢树下。只见其一身白色茸毛蓬松的贴在身上,纤细的尾巴则微卷的立在身后。此时从树后钻出来,一双银色的眸子仍是不断打量着酒醉的男子。也许是受了伤,白狐一只前爪始终悬空着,并未落地,似曾相识的梅子酒香味从其身上散发出来。
终于用将男子手中的酒樽抓在爪中,狐九命松了口气,并感叹道,这冷面道士还挺厉害的样子,灵气如此充足的酒都能搞到。还不等他将爪子缩回来,本来应该睡着的人,却忽然伸手抓住了他毛茸茸的爪子。
一双狐目对上那人黑白分明的桃花眼,狐九命知道,自己被骗了。季青打量着眼前的白狐,便发现其身上并没有什么妖气,只有仔细查看时才能发现淡淡的几丝,怪不得能从他手中偷酒。
不待季青采取行动,被他抓着爪子的白狐,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毛茸茸的爪子仿若无力般松开,那玉制的酒樽就从空中落了下去,马上就要摔在地上。季青瞧到了,连忙伸手去接,先不说里面的酒液来之不易,那酒樽也是他很喜爱的,他可不想暴殄天物。
同一时刻,狐九命身形飞快缩小,将自己的爪子从男子手中抽了出来,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朝树林深处跑去。季青见此,一手将酒樽抓在手里,一手朝身后的迷你白狐虚空一抓。只见白狐周身瞬间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囚笼,将正要逃命的白狐禁锢住后,轻飘飘的悬浮在空中。招手将那金色的圆球拉到眼前,季青手指穿透球面,点到正眯起眼睛盯着他的白狐身上。
狐九命整个狐身被禁锢着,动也不能动,只能任由那根修长的手指,将自己全身戳了个遍。季青没戳出什么东西来,便将手指缩了回来,淡淡道,“将东西交出来吧。”说实话,自季青成为半仙以来,他从未对哪个妖这么和声细语过,如果不是眼前的狐妖,身上并没有什么妖气,显然并未做过恶事,季青早就以雷霆手段将他处置了。
银色的眸子眨了眨,狐九命并未出声回答,反而将自己的前爪抬起来,示意季青自己看。
季青见白狐将爪子抬起,才发现其一只前爪的毛色有些深,隐隐透着些红色的血迹。闻着上面传来一阵冷冽的梅子酒的味道,两眸再次相对,季青额角止不住的跳了跳,“你将我的酒,都用来治伤了?”回应他的是理所当然的眼神。
为自己还没喝到的酒默哀一句,季青就随手撤去白狐体外的禁制,决定将这只大逆不道的妖放掉。不是他忽然转了性,而是他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将眼前这只看起来还算顺眼的妖灭掉。
被毫无人性的扔到地上,狐九命没及时收回嘴巴,被自己白花花的狐毛塞了满嘴。吐掉口中的异物,他便一瘸一拐的迈着短腿,凑到了男子身边。然后用爪子将男子的道袍拉到身下,旋即卧了上去。
狐九命知道自己受伤了,漂亮的九条尾巴暂时只剩下一根,被这样对待也属正常,但一切的一切,还是要归罪于那个不长眼的妖王,作为一只有良知的狐妖,他是不会怪罪别人的。将身子蜷成一团,狐九命伸出舌头,将自己受伤的前爪舔了舔。自出生以来,他从没受过这么厉害的伤。这个道士虽然看起来有点呆,但好像还不错的样子,暂时呆在他身边,一定能躲避不少麻烦。
完全不知道缩成毛球的狐妖想了些什么,季青将袍子拉回来,却又再度被一双毛爪子拽回去,无奈之下只能放弃。瞥了眼一旁闭着眼睛,一脸享受的毛团,他本能的觉得有些不习惯。这么多年,妖也好,人也好,从没有什么能够如此靠近过他,平淡寂寞他都习惯了。
看着缓缓西沉的明月,季青忽然觉得看了无数遍的大夏朝有些不一样,挥手将凑过来的几只小妖赶开,他能看到夜幕中飞起几只未眠的鹧鸪,迎着月色往山林高处去了。
狐的梦总是很长,并带着浓浓的桃色,狐九命伸着爪子醒来的时候,眸子里的情谷欠还没完全隐去。待整个狐都清醒过来以后,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身下白色的道袍,然后是不远处熄灭变冷的柴堆,再一抬头,原本他依偎着的那个身着白袍、面无表情的道士却不见了踪影。
一双狐目染上冷色,狐九命抖抖毛茸茸的身子,站了起来。随着他站起身来,一个透明的结界在其头顶破碎开来,发出“噗”的一声。将脚下被撕裂的袍角叼起来收好,狐九命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