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病？你见过她了？”

“糖尿病，已经有了并发症。今天下午她约了我，我原来本是不想见她的，但是她毕竟生了我，总归是我妈。”

“她生了你却没有养你，你不恨她？”何小光有些悲情地从床上爬起来，在地上来回踱着步，看得出来，他内心是翻腾的。

“恨，怎么不恨。到现在我都还记得人家天天妈妈接送上学，可我呢，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特别孤单。今天我也是不想见她，还是舅舅把我骗了出去。”

“她还有脸去见你？我都替她脸红。”

“爸，我今天晚上怎么也睡不着，对妈妈的感情矛盾而很杂。我知道她特别想让我叫她一声妈妈，但是我没有叫她。在这个世上我心里只有你，但是妈妈一直哭着请我原谅她。”

“她还提出了什么要求吗？”

“她说她已经卖了美国的房子回国定居，她想要来照顾我的生活，弥补她以前的过失。”

“她可真行，这会你需要她照顾吗？该照顾的时候跑了，不需要照顾了却非要来照顾你。”

“我和她没说几句话，也没有答应她来和我一起住。我觉得妈妈的回国打乱我的正常生活。她甚至拿了一张银行卡，说是卖美国房子的钱，我没有要。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因我的冷淡而伤心，既后悔又不安，爸，你能来陪我吗？我觉得特别孤单。”

何小光的手机放在免提上，何昊的每一句话李玥明都听得直真切切。何小光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李玥明，明显地在征询她的意见。李玥明点了点头。

何小光答应着挂了电话。

他毫不犹豫地立即穿上衣服，对李玥明表示抱歉：“玥明，真是对不起，今天晚上我不能在这里陪你了。我这个儿子一向被我惯坏了，只要她一声招唤，我就得随叫随到。”

“哪一个父母不是这样的呢？孩子永远都是大人生活的全部。你赶紧去吧，顺便也劝劝他放弃和王云结婚的念头，这是个好机会。”

“我也是这个意思。有些事情真是急不得，最近因为我反对他们来往，他很少主动联系我。”

李玥明下床将他送到门边。何小光给了她一个紧紧的拥抱：“你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女人。”他温情地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看着何小光出门而去，李玥明长出一口气。她何尝想与他有肌肤之亲？她一直矛盾着要如何拒绝何小光的要求，没想到何昊的电话将他召唤走了，她如释重负。

第二天一大早大约十点左右，宋海伦在电话中约她出去见面。她已经办理了省内的手机号码，李玥明也将自己的手机号留给她。宋海伦让李玥明找一个好一些的茶馆，两个人见面聊一聊。她特别强调，不要将她们俩见面的事情让何小光知道。

李玥明和她客气：“你是客人，还是主随客便吧。你约好地方，我去找你好了。”

下班后，李玥明来到宋海伦约好的茶馆。包间里，一个中年女人穿着一件紫色丝质旗袍坐在沙发上，看见她进来，她礼貌地站起来。她高挑的个子，白晰的皮肤，双眼皮，大脸盘，头上挽了一个髻。尽管已经不很年轻，但她青春年少时的美丽依稀可见。她向李玥明作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宋海伦，何昊的妈妈，何小光的前妻。”

李玥明伸出双手和她礼节性地握了一下，笑道：“一直都在等你的消息，前两天还打了电话，结果房客说你已卖了房子。”

两个人坐下，服务生立即前来服务。

“我能不回来吗？我这一生就剩下儿子这个亲人了。对了，你喝什么？小李？”宋海伦问她。

“我随便，你喝什么我就喝什么。”

“那可不一定，我有糖尿病，不能喝甜的，你却什么都可以。”她笑着对服务生说：“这样吧，我喝茶，你给李女士来杯咖啡。”

服务生出去了。

宋海伦微笑了一下：“李小姐这么年轻漂亮？想必你弟媳妇王云也差不到那里去？”

“哪里，我已经不年轻了，孩子都十岁左右了。倒是你显得比我还年轻，事实上你应该比我大不少吧？”

“不年轻了，人老珠黄了。我看我们也不说这些客套话，何昊究竟和王云发展到了什么程度？你能告诉我吗？”

李玥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她：“你回来没有见到何昊吗？他是当事人，肯定知道的比我多。”

宋海伦神情暗淡：“我见了，可是他几乎没和我说几句话，我知道我是得罪了这个孩子了，我才刚刚想要和他建立感情，所以也不好问他的私生活。”

“是吗？他可能一时接受不了你，但你是他母亲，他迟早会接纳你的。”

“但愿吧。说实话，我欠他们父子实在太多，所以在他们的任何事情上我都没有发言权。可是，就你说的那种情况，我不管又觉得更失职。“”

“可是如何让何昊能尽快接受你，你才能和他谈起他的婚恋生活。”

“我是表达了我的诚意的，我将美国卖房子的钱给他，他都不肯收，难道这样我还不够心诚吗？这孩子这么倔，看样子真是被他爸给惯坏了。”

“我是特别着急，如果他们俩在一起时间长了，万一有了孩子，就没法阻止他们在一起了。更何况，何总这样大的家业，抱孙子是他最大的心愿。”

“关键是我现在没法和他直接说起这件事，他连妈都不肯叫我一声。”

“这真是让人没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