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巧，我也不喜欢这样的人。”在易老太太的话无人接口而沉默一段时间的时候，响起了一个声音。

又下意识的出口了，今天怎么就这么控制不住自己呢！路华年在心底叹气，不过，覆水难收不是。于是，在易老太太的大白眼下，她端正了身子，继续说：“不过比起这种人来，那种明明可以直接把话说清楚却要拐弯抹角的人是不是更讨厌？”

“你……”易老太太一度想要站起来，就是被边上的管家给拦住了。“你这是在拐着弯骂我呢！”

“不是，我是在直接说您。”反正都到这种地步了，破罐子破摔算了。

“你……”这次管家已经拦不住了，她站了起来拿着边上备用的拐杖指着路华年，“你这样没教养没礼貌的丫头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奶奶您让我过来的啊。”路华年净说大实话，面对易老太太那一大拐杖，颇有无力感，“再者，在教育别人的同时，可否请您以身作则呢？”

路华年说话的时候唇角总是带着笑，平时若见定会觉得如沐春风。但人总是这样，面对讨厌的人，即使再美，到眼里也变了。

易老太太一见路华年的模样，火气就蹭蹭的上来了，这个家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待她呢。拐杖的方向转移了一下，又指到了易韶光的面前，“你是眼瞎了还是耳聋了，没见到别人是怎么样对你奶奶的吗，怎么都不帮一下！”

易韶光往边上看了一眼路华年，又将视线转到易老太太身上，“听说夫妻本为一体，在奶奶眼中我也是别人吗？”

“就这种人也配当我家媳妇？”之前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讨厌。不，还是讨厌多一点。

路华年垂头不语，默默掐起了自己的虎口，言多必失言多必失啊。

易韶光望着路华年沉默了许久，声音异常坚定，“配。”

易老太太似乎还想说什么，就听那边低着头的人低声说着：“对不起。”

一时间，在场的人都看向了那个说话的人。

易老太太有点不敢相信，迟疑的出声：“你说什么？”

“对不起。”路华年再次说道，她微微抬首，对着易老太太又说了声：“对不起。”

易老太太有点反应不过来，“你别以为你现在装可怜就有用。”

“对不起。”路华年还是重复着刚才那句话，对易老太太抱歉的笑着：“对不起，我想去下洗手间，可以么？”

“……”

一时静默无语，路华年最后由一个女佣领着走了。

“这孩子，说话是不是大喘气啊。”易老太太看着路华年的背影说道，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情呢，结果只是单纯要上洗手间。想坐下继续教育自己大孙子的时候，却见他已经起身，“你干什么去？”

“追我夫人去。”

“什么夫人不夫人的啊，我老太婆还没死呢。”易老太太冲着易韶光的背影喊道，也不知他有没有听清。“这个时代的孩子，怎么肉麻兮兮的。”想起刚才易韶光说着夫人两个字的时候面上带着的柔情，就让她不禁打个寒颤。不过，她也是从来没有见过易韶光的面上流露出那样的表情，他似乎从小到大都是稳重的。

路华年将自己反锁进洗手间，面对那个大镜子时，只见满面泪痕的自己。她，是怎么了？

“楚霖，你真的要娶这么一个女人吗？又没学历，又没能力，娶过来不是个累赘吗？”

“真不知道为什么楚霖会看上你这个女人，年纪轻轻什么都没学会，倒是学会私奔了，这样的人如果有了孩子该怎么办？”

“你说说你，正事也不干，存在也是耽误楚霖的事业，还跟着楚霖这么多年了，连孩子都没有，你不会是不能生吧。”

“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十几年了楚霖竟然都没碰过你。”

“人工授精不比自然受精的孩子，你要好好保护。”

……

这些年一句接着一句，她似乎都记得清清楚楚。是啊，没学历没能力，年纪轻轻什么都没学会却会私奔，这样的她真的很不堪。

她捧着冷水一瓢一瓢的往脸上倒，让自己清醒过来。随后转动了门把，还没出门却撞进了一个人的怀中。她想抬头，却被一只手托着后脑压入怀中。

“男人的胸膛就是用来接眼泪的。”易韶光紧拥着路华年，丝毫不介意被泪沾湿的衣衫。

路华年本来已经停止了哭泣，听着这话却又是开启了。

易韶光像抚摸小猫一样摸着路华年的脑袋，她的发丝很柔软，与她的人一样。

不远处，易老太太站在那里，有点不懂了。本来她想说这家伙与所见的那种虚伪的女人一样，净会装柔弱哄男人，但是看着这一幕，她有点怀疑自己了。“管家，我刚刚是不是说的太过分了。”

“何止是过分啊，老夫人刚才的样子简直是恶魔啊。”管家也是心直口快的人，谁知道这老太太年逾七十了还能开启第二人格。

“真的吗？”易老太太捧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这样丑吗？”她转过头问管家。

管家默默咽了一口水，最终选择沉默。

然后，易老太太捧着脸伤心的走开了，她这不是想起了往昔的故事嘛，再丑，入了黄泉他就不认识了怎么办？

“谢谢你，易先生。”过了好久，路华年才从悲伤中抽离出来，她离得稍远了些，不好意思的对易韶光说。

易韶光却将脸凑了上去，路华年想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