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谁的怀抱?带着清淡的薰香,让人安心,但是却有些陌生……
不能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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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又到了白天,脚步声繁杂,虽然轻,但仍能听得出大概有不同的人进出。
有人在低声地吩咐事情,有笔墨的香味,有翻动书页的声音。
然后又有人进来,接下来开始谈话。
“……师兄……司徒隐的身分神秘……八年前被抓回九阳山……司徒家待两父子一直不好……幽禁……悬尸于山门……你应过我不难为若影……”声音似乎很熟悉,温温润润的,却不知为何,带着无法隐没的怒意。
这声音好熟悉,这几日似乎经常听见他的呼唤。可是没人答他。
“……我身上已无大碍……略通医理……继续照顾他吧。”先前那人又道。
想辨认他究竟是什么人,却模模糊糊地似隔了一个时空,不片刻又睡沉了。
昏昏沉沉知道是在梦里,高中军训的时候。
最后一天的拉练,要走十公里的山路。路很远,走了很久,喝了很多水。
所以……想上厕所。
我看看周围,只有队伍和峭壁山草,没个可遮掩的地方。
我忍!
还没有地儿?——我再忍!
可是,忍字心上一把刀,更何况忍的是人有三急中的第一急?郁——闷——啊!
幸好终是走过了这一段,远远看见荒地里一座突兀的现代五星级厕所,兴高采烈地奔过去(其间过程属个人隐私,略记)——总之,好舒爽啊!清晰的真实的爽快地舒畅的感觉,呵呵!
呃……我上厕所怎么是站着上的?抬头一看,为什么是男厕所!低头一看……
我一惊,立刻醒了。仍然是无法动弹,浑身酸软,却被人稳稳地抱着移动,然后轻轻地降落在残存温度的床褥上。
刚才的……究竟是梦还是现实?晕!好想继续晕下去什么也不知道。
如今大概已经是夜里,一切静悄悄的,只听到烛花爆开的声音,还有悠长的、细微的、有些隐忍着压抑的呼吸声……近在咫尺。
有目光,在极近极近的地方注视——平稳,而熟悉的视线。
谁?这几日来时刻在身边的人是谁?想要知道,为什么这怀抱如此陌生,可是又为何让我如此安心。
好想动……想要看看究竟是谁,却不论如何也动弹不得,连眼皮也打不开,只能静静地躺着。
那些躺在解剖台上的尸体,如果其实还有意识的话,是不是就是这种感觉呢?不想被人看光,却只能赤裸裸地躺着;想要挣扎着醒过来,却无论如何也睁不开眼。
挣扎得满心焦急,筋疲力尽,却始终只是白费心力。
黑暗,安静,烛花轻轻地爆开,持续不断地梦着、醒着。
第25章 沉梦清
大概是早上,身边又空了。却有人搭着我的腕脉,试了一边,又试另一边。每一换手,就要掀一次被子。凉气立刻灌进来,让我十分不悦。
“梅叔,究竟怎样?”有人声音压得极低地问。
是个男声,低沉,熟悉,和先前夜里那一直在身边的人大不一样,带着有些浓重的气息。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即使是压低的话语,传入耳中,竟然也会让耳膜生痛。
然后是片刻的寂静,一声不响。
最后,一个柔和的老者的声音说道:“冰魄凝魂,寒毒三载,问天求地,无药可治。二十年前的神医聂悯也毫无办法,虽说如今他医术该更为精进,也许会有办法,可又有谁能找到?”
“只能……等……”可是究竟等什么,他没说出来,是因为那个字太过晦暗不祥,还是因为已经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
“我只能暂时缓解寒毒发作时的痛苦。”老者说道。
“暂时……多久?”
“一个月……林公子……已经……神医……”后面的声音又模糊了。
又是,寂静。
空旷的寂静,我沉沉睡去。
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忘记了一切,心里十分平静。可是梦中就要醒,一切又都想起来了,梦里残留下的,只是一种深深的遗憾。
想起了为什么身上这么难受、无法动弹,想起为什么要吃拔毒去瘀的药物,想起为什么厌恶那咸腥滑腻粘稠的口触……
美丽平静的梦境,已经过去。
睁开眼睛时,眼前是一片湖蓝,自己正窝在一个十分熟悉的怀抱中。那宽厚的怀抱也许是十分熟悉与锲合,如今却让我觉得难受,与他接触着的地方,自内而外地闷钝。
这个怀抱已不如记忆中那样暖热,而是阴阴的潮黑,如那潮湿的地牢、那空旷的暗室、那冰冷的鞭与炽烫的烙。
刘辰赓已经睡了,眼睛闭合成长长的一线,眼睑下还有着一片青影。
悄悄地抬起他的手臂,就要钻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