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真自打能够自己洗澡开始,就没有让人见过他裸露身体的样子,亲生爹娘也没有。
宗凌自小就和他很生分,说得好听点,他俩是一对感情不如普通人家的兄弟,说得难听点,宗凌对他而言,更像是一个陌生人。
被一个陌生人看见了luǒ_tǐ,向来谨遵礼仪之道的宗真几乎是崩溃的。
他一瘸一拐地跑出门,像是根本没看见外面的大雨,一脚踩进了冰冷的污水里。
宗凌见他顶着外套跑出去了,也没更多反应了,因为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洗个痛快的热水澡。
他走到澡盆边,看着还没来得及倒掉的热水,伸手进去探了探水温。门还没关,一阵冷风夹杂着雨水的湿意袭来,吹得他打了个激灵。
宗凌低头一看,小宗凌都冷得昂起头来了,当下也管不了许多,脱了衣服就要往澡盆里钻。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人碰倒了放在厨房外头的木头架子。
不一会儿,佣人讶异的声音响起了:“二少爷?”接着便是一阵大呼小叫,绝对能把家里的其他人引来。
一听这个声音,宗凌就在心里骂了句脏话,这下也顾不上洗澡了,还把脱了一半的衣服穿了回去。
他跑出去一看,果然见厨房外面倒了一个人。还没来得及上前,凌乱的脚步声已经逼近了。
宗仕林和宗夫人正准备用晚饭,一听到佣人的禀报,马上就放下碗筷急匆匆地跑过来。
“我的儿!”宗夫人扑了上去,一把搂住了地上的人,又哭又喊着拖到了屋檐下。
“这是怎么回事?”宗仕林看着夫人怀里的人,指着宗真额头上肿起来的大包质问佣人,“二少爷不是在沐浴吗?”
“是、是……不知怎么走得这样急……”佣人也一脸纳闷,她给主人上完饭菜,一回来就看见地上躺了个人,也是吓了一跳。
宗仕林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木头架子,那是平日用来晒腊肉和干菜的,忽然,他眼角一动,隔着重重雨帘,看见了正往这边瞅的宗凌,顿时想明白了什么事。
“混账宗凌!”宗仕林气不打一处来,“又是你干的好事!”
宗凌见状不妙,下意识就想跑。
宗夫人正搂着儿子大哭,宗仕林被这个哭声弄得心头烦躁,勒令下人:“快!给我拿家法来!”
说完,不顾外面风冷雨大,这个年过五旬的老人迈着沉重的步子朝宗凌走了过去。
“不关我事!”宗凌只好扯着嗓子喊,“他自己跑出去摔倒了,又不是我推的!”
“不关你的事?“宗仕林怒不可遏,“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把他的脚都打崴了!他替你瞒着掖着,洗个澡还要被你抢先……我、我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儿子!”
宗凌倔强地伸直了脖子,回瞪他。
“当初若不是看你娘可怜,早就该把你打掉!生了你这个小疯子,连带着你娘也疯了,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身上流着一个杀人无数的疯子的血!”宗仕林咒骂着,走到宗凌面前,愤怒地扬起了手。
宗凌被他激得再也忍不了了,大吼道:“你给我闭嘴——”
宗仕林被他吼得一呆,接着彻底变了脸色,扬起的巴掌终于落了下来。
第三章 宗凌的场合(三)(骗了好心来送饭的弟弟)
免不了的一顿打。
宗仕林拿了佣人找来的皮鞭,一下一下地狠狠抽在宗凌的身上,直到手酸了都没有停下。
宗凌脾气倔,一直忍着没吭声。宗仕林一看他这幅样子,怒火越发旺盛,下手更重了。
宗真被他娘亲抱回去了,一直晕着没有醒。
宗仕林又是训话又是动手,折腾到深夜,几乎把宗凌打得皮开肉绽,这才让人把他关到柴房里去。
宗凌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又挨了一顿毒打,纵然是再硬的身体也没力气了。
他软软地瘫倒在冰冷的地面,听着屋外渐渐小下来的雨声,黑色的眼珠子透着一股不甘和狠戾。
凭什么这样对他?就因为他不是宗仕林的亲生儿子?
宗凌恨恨地想,那他当初为什么要娶娘亲?!哼,如果不是因为亲生父亲死得太早,宗仕林有什么本事能娶到他的娘亲?
都怪父亲死得太早了,娘亲一个人无依无靠,又不放心肚子里的孩子,只好重新找了个人嫁了。
可惜她这辈子没有享福的命,刚生下宗凌不久就撒手去了,宗仕林很快就续了弦,生了个流着他血脉的儿子,就是宗真。
自打宗真出生,宗仕林就看宗凌不顺眼了,正好宗凌也不待见他,两人在家里天天吵架。
不过,今天的宗仕林下手也太重了……
越想越气愤,宗凌拖着半残的身体靠在角落的墙上,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开始谋划接下来的事情。
这个让他憎恨的家他是不想再待了,不然就去岳将军那里?反正岳将军看中了他的资质,比武刚结束的时候就亲自找到了他,让他好好考虑。
从军?像自己的亲生父亲那样?这倒是宗凌一直以来的梦想,不过,他才十七岁,就要去面对蛮人了吗?
当今朝廷昏聩,北方蛮族趁机南下,短短几年内就占领了好几个州府。仗着这几个州府的支撑,蛮人和朝廷打起了拉锯战。现在只要一出门,几乎就能遇到说话叽哩哇啦的蛮人。
也罢,反正这个家根本就不在乎他的死活,不如像那个未曾谋面的亲生父亲一样,战死沙场,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