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寒山笑笑:“去去晦气,否极泰来嘛。”
几人纷纷跟着客套过了,瓶子才让温酌言拿过去打开,先给聂寒山倒了一点,自带酒水更不好意思要求拿别的杯子,所以也顾不上什么格调,就着瓷杯就来,钟媛说简直是暴殄天物,聂寒山却觉得无关紧要,规矩本来就是人定的。
重要的是为了哄谁开心。
显然,温酌言很喜欢,红酒不伤身,聂寒山便也没拦他。
菜色上齐,他端起杯子率先给聂寒山敬酒,漂亮话也跟着来:“这件事其实我本来也不抱多少期望,最后这笔钱,在我看来不失为一个好结果,属于我们的补偿,为什么不要呢?如果没有聂哥,我们几个瞎忙活,说不准还一身脏水。”
许博立马端起酒杯起身:“对,要说这事都得感谢聂哥,我聂哥义气,话不多说,我干杯,你们随意。”
聂寒山正准备说点什么话回应,便眼巴巴看着许博把红酒一口闷了,致辞硬生生梗在了喉咙里。
转过头,见温酌言也在笑。
下意识跟着笑了一下,聂寒山稍微一举杯:“只能帮到这一步,我也挺惭愧的,你们再夸下去我得无地自容,就这么着,专心吃专心喝,不高兴的事先就这么过去了,大家看行不行?”
一帮人起身与他碰杯,都笑着感谢,之后却真的没再提盗稿的事了。
晚上散得有些迟,所有人没法顾过来,聂寒山便说由温酌言跟他一起去送女孩子。然而钟媛家就在这附近,公交只要两站,推脱不愿意麻烦他,也就这样作罢。另外几个男生都说坐地铁很方便,聂寒山不多客套,最后只有温酌言上了他的车。
刚刚坐稳,对方便索要他的银行卡号。
“大家商量了一下,都同意把这笔钱还给聂哥你,如果补不全之前的,我再按月还。”
看他一脸认真,聂寒山沉默了一会,翻出手机给他转发了一串数字。
“现在可以报地址了么?”又带笑调侃。
温酌言收起手机,嘴角一咧:“那就谢谢聂哥了。”
温酌言住的是一座靠商区的小区,离公司的办公地点比较近,上下班便捷。小区地段虽好,占地却十分寒酸,绿化建造且不谈,楼房装修也颇为简陋。
把车开进小区里,聂寒山又跟着他上楼。看见他也跟着下车,温酌言明显愣了一下。
其实聂寒山自己都没闹明白怎么越老越折腾,干什么要他的钱?干什么要跟上去?很多事情,明明在一开始都并非抱有特别目的,而到头来却超出事先所有预想。
房子很小,温酌言还有一位室友,客厅、厨房、卫生间共用,私人空间只有一间十几平的卧室。被一张双人床占据大半空间后,只余下可怜的空间塞放衣柜、行李和狭长的书桌。进去时温酌言的室友不在,客厅茶几上乱七八糟堆满零食,沙发上又扔了半瓶大瓶装可乐。
被温酌言带进卧室里,聂寒山才发现对方额头上全是冷汗,吓了一跳,当即勒令他躺好,又问他药的位置。东西不多,依照温酌言的指示,聂寒山很快在书桌抽屉里找到药箱。温酌言的药非常之多,算得上半个常用药库,他说的几个药不在上层,还需要往下翻找,聂寒山耐足了性子,把半数的药盒都腾了出来,又继续往下层探手。手够到箱底时候摸到一粒很小的塑料包装,觉得奇怪就拿了出来,居然是一颗糖。
一时错愕,动作也停了下来。
太容易认了,这是他家乡的特产,这边买不到。
回头看温酌言,大概依旧痛得厉害,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大腿抵着肚子,头往下埋,完全没有注意他的举动。
把糖放回箱底,加快速度找到了温酌言点到的几盒药,去客厅接了水来让他吃。
直至当下也没吭一声,聂寒山一只手搭在他背上,忍不住用拇指磨了磨他的后颈。
“还馋不馋?”又带了笑意打趣。
温酌言也笑起来,聂寒山心情复杂,埋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又及时打断:“躺下睡一觉。”
温酌言道:“要走了?”
聂寒山一顿,“你不疼了我再走。”
一句话留足了余地,疼不疼可以是一件客观的事,也可以是主观的事。
4
温酌言躺平,合上了眼,聂寒山帮他把卧室灯关了,再将床尾书桌上的台灯打开,挪过去翻看他桌上的两摞书籍。算是大杂烩,书本类型混杂,专业与非专业的各自掺半,非专业的又有千奇百怪的各式题材,聂寒山自忖不是个读书的料,肚子里也没几滴墨水,所以没翻几本就停了手。注意力便又集中到台灯下那本摊开的笔记上。笔记已经用去一半,翻停的这一页上都是字迹潦草的独立词汇,好像打乱的棋子,其中几个被划去,又有几个被打上了红圈。
聂寒山看了半天,猜出是之前他们那个楼盘项目的相关联想词。应该是为文案创作做初步构想,其中几个画圈的词汇挺有意思,但之前的提案里并没有出现与之关联的想法。再往前翻,都是文案或是联想词,有国内知名品牌,也有名不经传的的路边小店,部分还有分析标注。聂寒山没坚持看完,把笔记本放回原位,准备起身走走,活动四肢。
刚站起来就看见书桌下面的小木盒,盒子没加盖子,能看见模糊的轮廓。
聂寒山蹲下身,用手机照出亮光,看清里面是堆积成山的唱片。没有动手翻看,聂寒山起身,身后忽然传来温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