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赏你的,不客气。笑一个,再赏。”
谭思麟扔了那雉尾头冠,把那银子抛回他怀中,气得夺门而出。
两三日之后,余毅也就不再折腾,反而是待在床上唉声叹气,仿佛要他养伤是件多么痛苦的事情一样。
到了二月初一的时候,余毅与林金山约定的日子已到,他要跟着去给一位将军拜寿。谭思麟和阿威不肯让他去,他却缠着他们整日,说来说去,就是要他们同意。
“你不能一个人去,你得带着阿威。”
“哪有给人拜寿带着小弟去的,这样所有人都会以为我是去砸场子的吧。”余毅坐在床边,脱了上衣在暖暖的炭火旁处理伤口。
“你别作弄它。”谭思麟按住他的手,说道:“那我跟你去。”
“一样的。”余毅无奈地看着他,连他的手都懒得拿走,“说你是我弟弟他们都不信。”
谭思麟咬了咬下唇,低着头努力地想办法。余毅吊儿郎当地伸出食指抬起他的下巴,说道:“放心,我自己进去,阿威和弟兄们在门口等。”
“不行,他们要是想弄死你,在你进去的时候开一枪就行了,你还像只崴脚的羊一样跑不了。”
“我为什么是只羊?”余毅望向他的眼睛,“他们为什么想弄死我?”
谭思麟恨铁不成钢地伸手掐了掐他的脸,“官与匪自古就是水火不容,就算他们不弄死你,你一个人也是太危险了。不行,我还是跟去吧,阿威——!阿威——!”
阿威应声而来,探着头问道:“什么事?”
“你去城里帮我买一套女装过来,还有发钗胭脂,看见什么合适的就买什么。”
阿威点点头去了,谭思麟转过头,就看到余毅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
“干嘛?”
“你不会是想要……”
谭思麟皱着眉头朝他手臂打了一巴掌,说道:“小弟不行,弟弟不行,情人总行了吧。”
“真的吗?”余毅低头继续捣鼓伤口,他在给自己换药。“你为什么觉得他们会弄死我?”
“你为了跟林老头抢夺那个东西,连命都可以不要了,你觉得他们会在乎在宴会上死个人吗?”谭思麟再次按住他的手,“他们是官,看不起你这个匪,如果你死了,重庆没什么改变,顶多就是他们办事更顺利,收钱更容易。”
“没那么容易死,而且寿宴上弄死我,好像很不吉利。”
“我还,等着你给我赎身呢。”
余毅抬头看他,又伸手摸摸他柔软的头发。这头发已经好几个月没剪了,谭思麟长得很快,已经到肩头了,密密麻麻地落下来。他拿了很带子绕起来绑住,把余毅推回床上躺好,“别再弄伤口了,手贱。”
“放心,爷记着呢。”
“嗯。”
轻披衣袍,点绛朱唇,挽发钗起,装饰金银。谭思麟用他在梨园的那套工具为自己描了眉,化了眼,在用繁杂艳丽地发饰将那一头半长不短的头发装饰得更加得体。
现在也只是早春,寒气还是源源不断地侵入。谭思麟上身穿了改良的旗袍式短衫,下身着一条甚宽的所以,青黄相接,也是勉强地端庄。
他用胭脂涂了嘴唇,还用布条给自己做了个假胸。他个子不高,大概是从小就吃不饱,不够长身体,这么一通打扮下来,也是有模有样的。
天气渐暖,但一入夜风还是有些急。余毅拿了自己的披风替他围上,自己则倚在后座上养精蓄锐。他的伤还没好透,他这个人是闲不住,连大夫都说他伤口没烂是命大,搞得阿威都差点拿绳子把他绑在床上。
余毅今天难得穿上一身西装,而这种别扭的服装一向是他所摈弃的,嫌不自在,如今却为了那位大将军而甘心委屈自己。
谭思麟还不知道那位将军是怎样的大人物,看这匪头的架势,应该是那种处在顶尖上用来仰望的。
他年轻,嗓子也细柔,扮起女人来还是勉强可以的,不过那匪头闭着眼睛也不忘提醒道:“你待会就别说话了。”
“为什么?”
“林金山也会去,不怕他认出你,就怕他给你使绊子,这人心思可黑着呢。他虽说愿意帮我讲两句好话,但会不会话里藏刀带刺的,我也说不定。”
“你干脆说我是哑巴好了!”
“哎,不错的主意。”
谭思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上挑的眉眼又似乎带着一丝魅惑,看得余毅的心莫名其妙地漏跳了半拍。
将军府里张灯结彩,人来人往。谭思麟还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威武雄壮得好比说书人口中的那些宫殿。而这里只是那位将军临时落脚的地方,还比不上他在南京的雕楼画栋。
他们在门口停下,那里已经停了好几辆汽车了,余毅下车和阿威吩咐了几句,把谭思麟覆在身上的披风褪下,提着贺礼跨进了门。
谭思麟挽着他坚实有力的手臂巧移莲步,看着他在人前摆出一副谦虚的模样。他知道余毅的伤口在痛,那割肉的伤不是一时半会能养好的,何况他这才过了半个月。
余毅把那藏在盒子里的白玉观音像拿出来作寿礼,在看到那位年轻有为的将军眉头一瞬间松动之后,他这才明白了这座观音像的真正用处。余毅这招借花献佛,实在是用得巧妙。
余毅是重庆的地头蛇,名下产业也不少,怎么说也能与将军说得上话聊的了天的。他拉着谭思麟走到那位将军年前,说道:“吴将军,祝您如那永寿南山、不老松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