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死寂中，白子画缓缓开口，道：“澄练，多谢你。你对小骨的恩德，对我的恩德，我没齿难忘。只是，终究是我们拖累了你，我现在还有几分薄力。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可以为你疗伤，你若有损伤，小骨她……她死了也会不安心的。”

澄练侧过头，看着他：“人若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又何来什么安心不安心，不安心的只会是活着的人。而，活着的人再做什么，也只是为了安慰自己，对于死去的人来说，什么意义都没有。”

笙箫默有时候真恨澄练的冷酷，可恨过之后却往往总是无言以对，也无力反驳。

澄练转回头来，又道：“所以，我不会让她死，我还没认命呢，也没有谁能让我认命！”

她两手拇指与中指相对，掐个指诀，手臂在身前盘绕几圈，便见有青色的光从她身上发出，朦朦胧胧地四散开去。

笙箫默终于忍不住，就要上前：“澄练，你做的已经够多了，若明知事情不可为，你又何必白白把自己搭进去。”纵然对不起师兄和千骨，可他也不能再忍了。若有可能，他真的宁愿是自己耗尽仙力去救千骨，那样就能不负师兄，也不负自己。

露月川侍立在澄练身侧，登时跨上几步拦住笙箫默。虽然早知露月川对三尊殊无敬意，却也没想到她的态度如此强硬。

可她毕竟是澄练的人，她的难缠笙箫默也早见识过了，说不听，打又不行，该怎么办才好呢？

露月川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低声道：“来不及了，已经来不及了，现在谁都不能打断她。”

笙箫默心中狠狠一抽，颤声道：“你什么意思？”

露月川脸色凝重，道：“之前姑娘耗用自己的仙力，又引来五行灵气养护绛珠，这些都随时可以停下。可现在，现在不是了，她这是在向天借力。”

向天借力？几人都很惊讶，他们尽管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但只从字面意思上看，也知道绝非易事。

露月川郑重道：“我并不是很清楚怎么做到，但现在绝对不可以停下来，要不然会有反噬的。以姑娘现在的状况，又如何承受得住天地之力的反噬！”

竹染紧紧咬着嘴唇：“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要做这个？所以你之前说的那些话，也是缓兵之计，你居然真的尽心竭力助她去死？”

露月川面色淡然：“人总是趋利避害的。一个人但凡要去做一件事情，必然是权衡过利弊后，觉得这样做更好。只不过，每个人心中什么是利、什么是害的定义不同而已。

对我来说，我宁愿姑娘舒心顺意而死，也不愿她违背心意而活。对姑娘来说，自然也是一样。”

澄练已经在剧烈喘息，浑身的衣服都快被汗水打透了，似乎快到身体的极限。可她听见露月川的话，还是微笑了一下。

此刻绛珠仍在转动，光华洒遍殿内的每个角落，也洒在澄练的身上。众人突然觉得，斑斓的色彩和明暗的光线之中，澄练美得惊人。

突然，她的脸色变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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