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染在旁听了,忍不住“哈”的一声。这露月川执礼甚恭,话中之意却十分狂妄。她分明是说,澄练没发话,她就留在长留,倘若哪一天澄练令她叛出门派,她便不当自己是长留的人了。她这是丝毫没将长留放在心上,对摩严来说,这应该比被人指着鼻子大骂还要让他难受吧。
摩严正怒火冲天,他又向来不是心思灵敏之人,一时没明白露月川的意思,只是觉得她的话听起来十分别扭。可竹染那一声嘲笑,却让他立时明白露月川定是没说什么好话。
他正要发作,竹染忽若有所思道:“你……看你这样子,对尊上这屋内的摆设还真是了然于胸。”他的眼光又忍不住飘向澄练:“她是第一次上绝情殿,这也不是她能打探到的事情,应该是你告诉她的吧。可你也不该这么……这,这毕竟是男子的内室啊……”。他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只如自言自语。
澄练看着露月川用一双长著夹出一块鸡骨炭,手上捏个引火诀点燃了它,待烧透后就将通体成灰白色的炭墼放入铜炉内,又取了柄小小的木铲,将炉内的藜灰拨了几下,让方才放进去的炭墼露出半块来。
这时澄练忽道:“不需如此了,直接埋上就是。”
露月川听见,顿了一下,复又将炭墼埋入灰中,用木铲将所有的藜灰推平整,然后在炭墼上面轻轻戳了几个小眼。
澄练这才道:“世尊还要放任竹染到什么时候?掌门这绝情殿可不是给人随意撒野的地方。”
她此言一出,摩严和竹染不约而同地就在心中大骂:“到底是谁在绝情殿撒野啊!”不过两人谁也没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而且,竹染还不太习惯澄练这样一言不合就翻脸赶人的做法,有点愣住了。
笙箫默略带同情地看了眼竹染,他跟澄练打的交道毕竟还是少,不知道澄练其实不耐烦跟人斗嘴,她从来都是直接动手,不想听的话就不要让别人有机会说出口。
白子画看了看他们,也出言道:“师兄,你还是先送竹染回石塔去吧。”
摩严气的闷哼一声,一跺脚揪着竹染走了。
笙箫默的注意力被露月川吸引了过去,他又看了会儿,等露月川将一片磨得极薄的云母片轻轻放置在匀整的灰面上,又打开澄练抛给她的黑色锦囊时,他终于忍不住问:“你让她焚的是什么香?”
笙箫默当然看的出来,露月川正在做的是隔火熏香,这样能令香味悠远、纯粹。因为夏紫熏的关系,他对香道了解的不少。夏紫熏醉心于尝试天下香料,调制各类配伍复杂的奇香。从前这绝情殿里,就经常有她送来的香精香露,飘散着奇异的香味。只不过,夏紫熏看重的是香方,而非品香的手法。更何况,在仙界,要令香味散发一挥手就可以做到,也真的很少有人会去按部就班地做这些程序。
不过看露月川的手法,熟练而轻快,似乎还带着些跳跃般的节奏,应该不是第一次这样焚香了。
澄练微笑了一下,笑容里似乎含着些特殊的意味,道:“你闻闻看啊。”
露月川此时已经将锦囊中的香料放在云母片上了,黑色的小小一块,看起来很寻常。很快,香料被隔着云母片的炭墼熏烤,气味就散发了出来,不须刻意去闻,这股气味就似有若无地萦绕在鼻端。
笙箫默静默片刻,喟然道:“如嫩寒清晓,行孤山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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