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花千骨带着一丝奇异的笑容,“就如同宝剑刚刚铸成的时候,虽然锋刃雪亮、锐气逼人,却不易掌控,甚至有反噬主人的危险。
所以就要杀人祭剑,等宝剑痛饮过鲜血之后,自然就收敛起锋芒,从此如臂使指,成为主人手中的绝世神兵。”
乐翁忽然浑身发抖,连牙齿都在“格格”作响:“你,你方才不杀我们,就是要留着我们去,去祭炼……什么神通?”
花千骨语气冰冷:“倘若澄练驾驭不了那股力量,不伤人,就要伤己,此事非同小可。
不留下你们,难道要我去吗?”
怒公惊极大骂:“你这蛇蝎心肠的女人,好生狠毒!”
“说我狠毒?”花千骨好整以暇。
“难道我请你们来了吗?
杀人者,恒被人所杀;劫人者,身为人所劫。转眼之间,角色颠倒,攻守异势。
这,原也是上古时的法则。”
哀叟近乎绝望:“你从跟我们说第一句话开始,就打了这个主意吧?
你种种作态,确实是在装模作样,但最终目的,却是为了一步步将我们诱入彀中。最后,用神器大阵困住我们,等着送我们去死。
这一切,根本是你早就计划好的。
你居然还敢说,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花千骨唇角微翘,却一言不发,竟然默认了。
在场众人都倒抽一口凉气,尤其是刚才动过心思的人,一股前所未有的阴冷笼罩在全身。
简直不敢想,若是自己方才也出手了,那现在……
但此刻最震惊的两个人,却非白子画和笙箫默莫属。
他们两个都是看着花千骨长大的,一直对她疼爱有加,更深知她的品性。
尤其是笙箫默。
对花千骨,白子画早已是当局者迷,笙箫默却始终保持着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
他既不像白子画那样情根深种,也不像摩严那样对她厌恶防备。
在笙箫默眼里,花千骨只是个身世堪怜的孩子,她还是勤奋刻苦的门中弟子,她又是亲切可爱的师侄,甚至她是师兄深爱的女子。
或许,现在还要再加上一条,她是澄练的好朋友。
但她从来不是冷血残忍的魔头。她走到今天这地步,更多的是阴差阳错、造化弄人。所以,在听闻了她和澄练的关系时,笙箫默并没有像摩严那样悲观。他一直相信,千骨到底不会真的对师兄不利,对长留不利的。
可是现在,她却那样冷血地说着用活人祭炼的事情,全然不把人命当回事。他不禁怀疑,到底是千骨变了呢,还是自己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她。
笙箫默尚且如此,白子画受的冲击只会更大。
但他和笙箫默不同,他会下意识地先为花千骨开脱。
“小骨,这三人恶贯满盈,又这般欺你,原本,你杀了他们也无妨。”他看了看被困住的三人,又道,“只是,你说的——祭炼,未免过于残忍……”
花千骨忽然凝眸注视白子画,眸子清亮如水,盈盈的眼波中,映出他的影子。
白子画看着这样一双眼睛,一阵心悸,不由自主停下。
“你总是这样……”花千骨唇边笑意中,带着一丝轻嘲,“是不是我伸直了脖子让他们砍,才算是慈悲。”
白子画猛地怔住,恍惚间,耳边似响起一个声音,清脆如银铃,却带着怒气。
“白子画,你师出长留,拜掌门为师,自己修为高绝,六界第一。从来都是你怜悯别人,宽恕别人。可你怎么会知道挣扎求存是什么滋味,你何尝经历过九死一生的惊惶,你可曾忍受过无力反抗别人欺凌的屈辱愤恨!
你今日义正词严地指责我不该心生杀念,难道,我就该伸直了脖子让人来砍不成吗!”
那是澄练。那是澄练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花千骨看着他,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戾气,她手一挥,神器大阵又开始运转。哀叟左右躲闪,终于被浮沉珠打中肩头,又马上被海浪卷住,眼看要被漩涡绞个粉碎。
哀叟心胆欲裂,大喊:“尊上,救命啊!”
白子画未做反应,仙界联盟中却有人突然出手,欲阻止浮沉珠的攻击。那人是别派的一个长老,方才也曾想要对付花千骨。他此时相救,却是没安好心,想要留住三贼的性命,再用作马前卒去对付花千骨。
却不料他劲力才一触及神器大阵,最高处的悯生剑立刻有了反应,自剑身上迸出一道剑芒,直刺向那人。
悯生剑是死方神器,可说是世间最厉害的杀器。此时悯生剑身在大阵中,又有其他神器力量的加持,威力更加惊人。
那长老没想到会这样,急忙闪避——他也是仙界有数的高手之一,却已来不及。
剑芒尚未至,最外围的剑气已刺破他胸前的皮肤。
死亡的威胁来得如此突然,他甚至没有感到恐惧的时间,只有一股凉意蓦然袭上心头。
千钧一发之际,却听空中“呜”的一声,另一道剑影飞至,悯生剑的剑芒被拦了一下,去势稍缓。只这一下,就给那长老赢得喘息之机,让他能够取出护身法宝自救。
却是白子画在危急关头,掷出横霜相助。
危机稍解,可是马上又有三道剑芒袭至,那长老大叫一声,护身的法宝已被一道剑芒刺破。
白子画见来不及再挡,索性全力击出一掌,拍向高处的悯生剑。他这是围魏救赵之法,只盼悯生剑的本体受到攻击,能消解几分剑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