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练看着这样的她,面上的冰霜一寸一寸褪去,终于柔和下来,露出欣慰之色。她几步上前扶起花千骨身子,令她盘膝坐好,自己亦坐在她对面,沉声道:“留神听着!”
秋练伸出双掌与她的相对,就势渡过仙力去,肃容道:“乾称父,坤称母。予兹藐焉,乃混然中处。故天地之塞,吾其体;天地之帅,吾其性。民,吾同胞;物,吾与也。……知化则善述其事,穷神则善继其志。不愧屋漏为无忝,存心养性为匪懈……存,吾顺事;没,吾宁也。”
花千骨乖乖听话,瞑目与她对掌。她身心宁静疏散,全副心神都随着秋练输入她体内的那道仙力游走。秋练所念的真言一句一句落入耳中,花千骨随即感到那仙力与自己的内息融为一体,在经脉中徐徐流动,所过之处清凉舒适无比,渐渐进入物我两忘之境。
秋练念得那段文字极短,不一会儿就念完了。三尊在旁聆听,只觉其文精微奥妙,似是在阐述乾坤阴阳至理,又似乎是一部极高深的修炼法诀,不由暗暗心惊不已。等眼看见花千骨听了之后立刻入定,显然凭此修炼极为顺畅,就更加肯定了。
秋练亦看在眼中,知道花千骨的性命这是真正救下来了。她长舒口气,撤回手掌,立起身子。
白子画却不知怎地有些走神,直到秋练站起身来,方如梦初醒。他赶忙到她跟前,却又迟疑一下,嗫嚅道:“澄……哦不,秋练,小骨她……”
秋练看他那样子,叹口气道:“你放心,我刚才只是助她调息,现在她已能自己运功了,自然用不着我了。最重要的是,她已经有了求生之念,现在只要自己再运功几个周天,就完全好了。”
师兄弟三个的眼光随着秋练的话向花千骨望去,只见她兀自端坐运功,眼看着肌肤渐渐温润如玉,绿鬓红唇尽皆显现,再不复那般诡异的冰人模样。又有一身鲜红纱衣罩在身上,就如原本白描的美人着上了鲜亮颜色,偏她神情又十分宁静肃穆,竟有几分宝相庄严的感觉。
白子画眼见如此,知道秋练所言不虚,也顾不上自己心里那点隐隐的不自在,一时感激无地。秋练还没等他说话,已道:“就算我还你刚才那一巴掌。”她又瞥了眼一旁青烟袅袅的香炉,唇角稍稍一翘,若有所指地道:“你可要守好了她,有事就找我。”
说完,她看了一眼摩严,自顾自地离开了。
白子画目光一凝,转身对摩严说:“师兄,小骨这里离不开人,我就不送你了。”摩严没想到白子画立刻就要赶他走人,楞了一下,马上明白白子画还是不放心他,怕他在这种时候对花千骨不利,转念一想,白秋练方才的话里分明也有挑拨之意,可恨师弟却对她言听计从。他脸上下不来,想说什么却莫名地心虚,重重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刚才秋练一走,笙箫默就有点心神不宁,总觉得不放心。摩严含恨离去,却正对了他的心思,心想此刻澄练多半还未走远,应该能追得上。
他看一眼白子画,心里盘算着怎么告辞,却听白子画叫了声“师弟……”,声音中竟有几分软弱。笙箫默随即觉得或许是自己听错了,应道:“是,师兄,有什么事吗?”
白子画怔怔的望着犹在行功的花千骨:“方才小骨,她……一眼都没看过我。”
笙箫默一愣,回想了一下还真是这样。他心里有些不以为然,嘴上还是安慰道:“师兄,方才的情形紧急,澄练又那么伤心,千骨一时没顾上你而已,你又何必这么斤……心细?”
他心思都在澄练身上,没心情再敷衍白子画,含糊着告了个辞便急急忙忙走了。
笙箫默唤出随身佩剑,就要御剑向前去追赶。可就在几乎要出仙岛的时候,他无意间向下扫了一眼,却见绝情殿正殿那里,有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正缓缓走下殿前的台阶。
“澄练怎么还在绝情殿?”笙箫默心里迷惑不已。他虽不解,脚下却没停,立刻掉转过来缓缓落在殿前。
秋练从正殿下来,信步走到殿门口那几株茂盛的桃花树下,慢慢停住。她一手搭在树干上,头微微仰起,似在看树上的桃花。
笙箫默走上前去,正要叫她,却见她闭着双目。他心里疑惑,又上前几步,正好看见一行清泪顺着她脸颊流下来。
笙箫默心中一震,就像有人在心尖上狠狠捏了一把,难受之极。他呼口气,绕到她身前,低低叫道:“澄练?”
秋练睁开眼看他,却没说话。笙箫默见她眼睛都哭得红肿了,又是一阵心痛,情不自禁地去握她的手,柔声道:“你到底怎么了?”
秋练勉强抿了下唇,似乎想笑一下,却没有成功。她索性就不再难为自己,长吐一口气,道:“让她吓死我了!”她身子靠在树上,似已筋疲力尽。
笙箫默怜惜之意大起,想了想,小心翼翼道:“要不然,去**殿坐坐?你也好久不曾去过了。”
秋练略讶异,又无所谓地道:“也好,许久不曾喝你泡的茶了。”
笙箫默心中一喜。
**殿距绝情殿并不远,几息之间,两人就到了。**殿的布局与贪婪、绝情两殿不同,不见翘角飞檐、高大宽敞的殿宇,反而是竹林森森中掩映几间静室。一弯曲水环顾有情,从静室前曲曲折折绕过,在不远处汇成水沼,流下仙岛去,便是三生池水中的一股了。
笙箫默引着秋练在屋外石桌前坐下,火夕和舞青萝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