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攸皱眉，“为什么订外卖？”

元景翻了个白眼，“因为我累了。”

说着，拿起手机想要打电话。然后刚碰了手机一下，一只手就把手机抢了去。

沈攸拿着手机，“自己做不行吗。”

元景无奈，“我累啊。”

沈攸没话说了。

其实对他来说，吃什么都一样，甚至不吃都可以；他对口腹之欲的需求不是特别大，之所以一直坚持吃饭，一直要吃元景做的饭，只是因为...

只是因为。

他看到元景在厨房里忙活，看着他洗菜，炒菜，做饭；看着他忙前忙后。

这让沈攸感觉到了一丝丝家的气息。

自沈攸有意识起，到现在，他已经活了八百年了。

——虽然最后一次跳龙门伤的太严重，让他直接睡了三百多年。

但是近五百年的生活中，他从来没有过家。就连当初和花妖一起修炼的时候，二人也是各自修炼各自的，从来没有过...

在一个房子里，谁给谁做过饭。

这只鱼妖活了这么多年，很早的时候就遇到到了寂寞，只是当时还没有察觉出来。

现在和一个人相处，一起生活，让他慢慢的领悟了一些感情。

而当初跗骨的寂寞被他回味了起来。

因为知道了，所以才...害怕了。

可能是在深山中，可能是在深林里，可能是在溪水中，可能是在海水里。

一只鱼妖在修炼。

不知日月，不知年岁。不懂人情，不懂世故。

他不知道为什么一个老和尚好好地要带一只鱼妖到处化缘。

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是普通的做饭而已，那对夫妇会那么快乐。

不知道为什么已经互诉心肠，书生却还是会被他的妖型吓到。

不知道为什么一起修炼的花妖要一直追随他。

也不知道...什么是寂寞，为什么寂寞？

他很久没有入世过。

或是独步在深山树林里，或是游荡在溪流中。

遵从骨血里的天性不停的修炼，遇到龙门就去跳。

而和书生的相遇相知，是他从来没想到的事情。

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样。

有人和他说话，有人为他解答，也有人为他知冷知热。

沈攸觉得自己甚至可以知道了一些东西。

然而去得太快了。快到沈攸还未领悟，就意气用事的跳了龙门，陷入长久的昏迷中。

一切又回到了从前。

再次醒来是在鱼缸里，他慢慢的修炼，直到可以恢复人形模样。

有人和他说话。

会被他吓到哭。

会和他一起睡觉。

会给他做饭。

会和他一起生活。

给他一个......家？

懵懵懂懂中，沈攸感觉脑海里有什么突破土壤，发芽扎根，然后茁壮成长。他似乎悟出了什么，然而这种感觉太缥缈，让他很难抓住。

元景看着忽然沉默的沈攸，不由问道：“沈攸？”

沈攸？

一声呼喊传入脑海中。

沈攸忽然醒神。

他看到了元景的脸，白净的，眉清目秀的，微微蹙眉的，眼神担忧的——

“！”

元景反应过来，发现自己被沈攸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