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高祖以来,汉国就屡屡遭受塞外游牧民族的袭扰与欺凌,列阵而待的士卒抛开了对主将的不满,在汉军战鼓声中倔强地高高挺立胸膛。风在吼,马在啸,汉军士卒在咆哮:现在,是到了复仇的时候了!
双方相距千步,发动冲锋的羌族人骑兵呼喝着毫无意义的音节,座下战马四蹄踏动,那一副副狰狞的嘴脸似乎扭在了一起。这个信奉羊图腾,但却名为参狼部的羌族部落,他们冲向了高坡,在首领的“哟呵——哟呵——”声中高举弯刀,张大嘴巴嘶吼着恨不能瞬息而至,但是事与愿违,高速奔踏的战马一进入坡地,速度降缓了下来。
汉军阵列的弩兵缓缓地抬起了弩机,装置三枝弩箭的步弩前端辉烁着寒芒,汉军之中只有精锐弓手才会发配弩机,他们是支撑汉军与游牧民族对抗的主力。那些步弓兵在也军令中挽弓箭尖指天,他们看不到前方,但能感受脚下地面在颤动,他们手中的步弓被拉成满月状。
一个强而有力的箭阵能使敌人为之胆寒,弓箭作为这个时代的远程兵器,一旦成规模的弓兵聚集在一起发射箭阵,那将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李息的心情已经不如刚才那么兴奋,此时他眯起眼睛,就像一头静止不动全神贯注盯视猎物的豹子,在等待最佳的时机全力扑杀。豹子善忍,可以静静地趴在地上耐心等待猎物自己靠近,然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力扑。必然一击必中。李息屏住了呼吸,那双原本会发颤的手稳健地高高举起,“我李息何其幸运。竟能在有生之年与戎人一战……”
赞颂驰骋到坡前便停了下来,他也是屏住呼吸全身贯注地看着麾下勇士纵马奔踏,见到遇坡骑速降缓时,脸上表情越加狰狞。地利怎么样,箭阵又怎么样,羌人生来就是作为战士,既是战士谁害怕战死沙场?防御的一方是拥有一些优势不假。但既然是防御,那便是势弱的那方,如果势强谁会选择防御?只要羌族勇士冲上了高坡。把汉军阵前盾阵冲开,出了缺口的汉军根本不堪一击!
“来了……来了……来了!”李息的呼吸变得很慢,视野之内的羌族骑兵奔踏的动作再也无法加快,李息觉得那些羌族骑兵座下的战马像是一只老牛。牠先是在主人的驱赶下卖命狂奔。奔跑出一段距离后,老牛已经气喘吁吁,高坡是突然套在老牛驮部的枷锁,更加限制了老牛踏蹄迈动的四腿,让牠就是再怎么被驱动也不能再快。
李息呼出一口气,又再一个深呼吸,“准备——”,他吼得中气十足。
羌族骑兵相距四百步——
李息高高举起的右臂用力一挥。狰狞着脸吼:“射!!!”
阵列之中的鼓手,他们用尽全身的力气敲下手中的鼓棒。澎湃激荡的战鼓发出咆哮:“咚!!!”
各部军侯得令,也是吼:“射!!!”
瞬间,世界上的所有声音仿佛诡异的消失,只剩下汉军本阵突兀而起的万千利箭的破空声,‘咻咻——’充斥这汉军士卒的耳膜,让他们不自觉地抬头看着发出去的箭矢,随着箭矢发射的角度而在移动眼珠子,箭矢破空而去,声音好像又回来了,耳边传来了军官呼喝装箭的军令。
羌族骑兵冲到半坡速度缓了下来,马上骑士死命拍击马屁股,但座下战马视耐力而评价,有些战马的马腿好像是灌了铅,任由怎么拍怎么打就是迈不动。直至有人在喊,“汉国人发出箭阵了!”,有经验的骑士脸色一变,玩命般地跳下战马试图躲在战马后面,没有经验地骑士则是发愣地看着一片犹如蝗虫般地乌云扑过来……
身在其后的赞颂睁大虎目,下意识地说了句“完了”,话音未落,麾下勇士的惨叫声开始频繁响起,随后是战马的悲鸣——
箭阵之威,无可匹敌!第一次齐射,羌族骑兵的骑军像是塔罗牌一般,从前面开始崩塌,一层一层地箭雨突降,在惨叫声中,‘嘚嘚——嘚嘚嘚——’犹如下雨一般的敲击声仿佛是在奏乐,然而每‘嘚’一声,那就是一枝利箭穿透了羌族骑兵的皮甲,钻进了羌族骑兵的血肉身躯!
赞颂看着犹如稻草被风卷过一般纷纷栽倒的麾下勇士,心中仇恨更盛,“参狼部的勇士们!为西宫部被残杀殆尽的老弱报仇,冲上去,杀光他们!!!”,吼罢,他自己也驱动战马,发起了冲锋。
汉军阵列,弩兵还在装置弩箭,弓步兵却是在号令之中已发两箭,箭阵之威让羌族骑兵无法靠近两百步!
话说临阵不过三射,那是在讲青铜时代的弓矢,在进入铁器时代后,材料和制造工艺的转变已经让这个时代军队所用的远征兵器——弓,它的设计慢慢变得合理,周朝普通弓矢最远可达一百五十步,但是到了秦,最普通的弓矢却达到了两百步,工艺的提升不但增加了弓矢射程,曲度的转变也让弓兵能更轻易的拉开弓弦——这就是时代的局限性!
当然,依借地势多发不算在此列。此时汉军占了地利,虽不能说是居高临下,但是羌族骑兵因爬坡降慢了骑速却是不争的事实,那些犹如蝗虫一般还在不断拍马冲锋的羌族骑兵,在汉军发射第一波箭阵后,看到大量同伴中箭身亡,似乎是被激起了蛮性,有些个因为前方有太多尸体而无法驱动冲锋的羌族骑兵,他们干脆跳下战马,“啊啊啊”吼叫奔跑,试图冲到汉军阵前搏杀,但是下场仍然一样,被汉军弓兵狙杀于百步之外。
狂西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