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神:“无论地球发生了什么,遭遇了什么,都会有什么人受到什么伤害——不要被我看见,不要让我参与,不要让我遇到,这些事情对我来说,就没有发生过了。”
小胖愣怔片刻,动作缓慢地转过头看着身边的少年——他的身体蜷缩成了一团,头颅放在膝盖上,他偏着头用自己的后脑勺对着小胖,这就让小胖看不见此时此刻自己脸上的表情,只能听见他用平静的声音说:“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救了,小胖。”
“……”
“就算找到了所有的试验体将他们摧毁,然后呢?死去的人们不会复活,冰封的河水不会解冻,太阳已经离去,永夜将永远持续,笼罩在黑暗之中所剩无几的生命也会逐渐步入死亡,哪怕我们尽了最大的努力,也永远也回不到最开始那个我们熟悉的世界——光想到这个,我就觉得,我们的挣扎毫无意义。”
“可是……”
“就当我是懦夫好了。”茯神眨眨眼,转过头来看着小胖微笑,“如果地球真的要毁灭,我也只是希望毁掉它的人不是我。”
“……”
“无论是作为程序也好怎么样也罢,我曾经说过,我的心只有那么大,”茯神抬起手轻拍自己的胸口,然后垂下手,“所以随意扭转时间,想要回到最初,为的并不是‘拯救全人类’这样伟大的初衷,为的只是我自己而已——随便你们怎么折腾,只要与我无关就好。”
“‘只要与我无关就好’何解?”
“都离我远点——”
茯神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拉住,他微微一愣,下一秒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整个人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甩了出去!
少年直直往外飞了几米,直到“轰隆”一声狠狠撞到大门上发出巨响,惊得所有人都转过头看他们,于是人们只来得及看见小胖扑向茯神,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茯神躲避不急,结结实实挨了这么一下,疼痛到麻木的感觉狠狠地刺激着他的神经,这让他一直处于麻木的大脑反而清醒了些,他发出一声痛呼声,这时候原本坐在火边的两个身影同时站了起来。
以诺切微微蹙眉看着被小胖压在身下的茯神,似乎还在犹豫是不是活该被揍这么一顿或者要不干脆也加入小胖的时候,狼已经长腿一迈越过人群来到他们的面前,拎着小胖的领子将他往旁边一扔,问:“干什么?你们。”
以诺切在他们身后发出一声不耐烦“啧”地一声。
小胖一屁股摔地上,顾不得疼,指着茯神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咆哮:“你他妈是不是被鬼上身?!”
茯神摇摇晃晃站起来,揉揉脸蹙眉,看上去似乎特别烦躁:“我就自私怎么了?谁规定我就得为了人类赴汤蹈火——”
“没人说你自私怎么了!你爱怎么地怎么地,”小胖拍拍屁股,“但是最好少用那种生无可恋的语气说话,操你爸爸,要不是为了你胖爷我现在就算冻死也和我爹妈埋一块儿,结果遭了多大罪在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他妈哭过嚎过就算了,还不就擦擦眼泪继续前进,我为拯救世界啊?!!”
“……”
“漫画看多了吧你!”小胖说,“你问问在坐各位谁他妈是为了拯救世界来的,我不含糊现在就给他磕头认错!”
小胖说着,整个人突然又像是泄了气一样,他看了眼护在茯神跟前的狼:“谁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嘛,这年代下还能有哪个朝气蓬勃?……这位老大你也别护着他,就是个白眼狼,你别想他惦记你的好,转个头你就是他阶级敌人了。”
茯神揉揉脸,淡淡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这副不生气不懊恼的模样更让人恼火。小胖瞪了他一眼,再也不肯说话,回到篝火边一屁股坐下,没一会儿茯神也被狼拉着坐到了篝火边,以诺切全程抬着下巴看这一系列事情的发生,就像是在看耍猴,只有茯神在他身边坐下时,他简单地说了句:“我也觉得你欠收拾。”
茯神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这时候是坦卡从门后走出来打破了僵局,他的手中拿着一本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的书回到人群中间,坐下后,先是一抬头看见了茯神的脸微微一愣:“你脸怎么了?”
没等茯神回答,狼说:“小孩吵架。”
坦卡“哦”了一声:“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能不能让人省点心?”
茯神低下头不说话,小胖哼了一声,坦卡叹了口气说:“我刚才翻找了下相关的文献,试图找寻圣水实效的原因——然后我发现,其实历史上似乎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茯神,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湿婆弃世隐居的故事吗?湿婆是个多情的神,曾经他的第一任妻子名叫萨蒂,萨蒂因为不满其父达刹对湿婆的侮辱而自尽,湿婆得悉自己的妻子因他自杀,心如刀割,失去了对这世间的七情六欲和所有慈悲,进入喜玛拉雅山中隐居从此与世隔绝,不问世事……”
茯神一愣。
抬起头看向坦卡,顿了顿道:“记得。”
“那个时候,同一时段,还有另外一个文献中记载的情况就和现在很像,人间星辰黯淡,日月无光,河水逆流覆盖彼岸,生灵涂炭,当时,恒河之水也失去了‘母亲河’的慈祥,化作了无情的洪水侵蚀大地——”
坦卡顿了顿:“虽然两个文献没有写到两件事之间存在的必然性,但是我接着往下看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