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震愕和剧痛间,想要收紧手指,却觉察到,自己的手腕居然也不听自己使唤了!
路早白左手上,居然还握有一把锋利的刀,在从后面洞穿梦魇的脖颈的同时,他另一手飞起一刀,利落地斩断了他的手腕!
拜二十分钟前拉着他的跳楼男给予他的经验所赐,他这次切得更加干净利索。
把脖子上纠缠着的恶心软体动物般的手指拉扯下来后,路早白摇了摇头。
把自己的爪子弄得像只章鱼似的,难道很酷吗?还是觉得玩儿触/手y比较方便?
看到那梦魇一脸惊疑,怨毒到近乎要把自己撕碎的神情,路早白把两把刀都收回了自己的身上,站起身来,就要下车。
梦魇被割开的喉咙创口上,一个接一个地泛起巨大的血泡,甚是可怖,他面部的肌肉不断跳动,像是有话要说,却又因为颈部透风,什么也说不出来。
路早白知道他想问什么,不外乎是为毛你能认出我不是时醒之类的问题。
可他知道,现在不是什么嘚瑟胜利成果的时候。他要是得得得叭叭叭地冲他一通炫耀,保不齐就会被反杀。
要是因为这种无聊的原因挂掉,他估计会被成为阴间里所有阳间特派员的反面典型,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熠熠生辉。
他毫不留情地踩过地上的梦魇的身体,跳下了公交车。
跑过公交车的车头时,他向驾驶座的方向看了一眼。
一个和自己面容相同,却满脸是血,五官上扎满了玻璃的玩意儿,正冲着自己露出和善的微笑。
……瞎了狗眼。
在路早白迅速跑开的时候,那原本躺在地上的梦魇,手指轻动了动。
几秒钟过后,他便满身是血,狰狞着面目,从地上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他捡起自己那只被路早白砍掉的手,往还在往外一跳一跳地飙血的手腕上一戳,那手就又被粘合回了原处,只是被装反了位置,过度抻长的手指,面条般软塌塌地耷拉在手臂背面,痉/挛着抽搐不已。
他眼中的血管暴起,从破了一个洞,呼呼漏风的喉咙里,挤出了沙哑难辨的声调:
“咯……咕咯……”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他为什么会认出自己是假冒的?这没道理!不可能!
他拖着扭曲变形的手,从地上站起,向外走去。
他要杀了路早白!
杀了他……
这世上不可能有比自己更了解时醒的人……就算有,杀了就好了……
此时的路早白正拿着娃娃,往南岭路的路口狂奔而去。
车站距离南岭路路口还有一千五百多米的距离,路早白提速,再提速,花了近五分钟,总算看到了那熟悉的十字路口。
只有三百米!
三百米,他就可以回到一切麻烦的开端,把娃娃放到那里就好……
然而,他奔跑的速度,在看到一个人后,就慢了下来。
在南岭路路口,一个不知是真是假的时醒,正焦躁地来回踱步。
而在路早白放缓脚步后,等待着的时醒似乎有了感应一般,扭头一看,眼里的小灯泡刷地一下就亮了:
“早白!”
……
这才是真正的时醒。
他从发现怀里的早白是鬼后,便冲出了房间,而那梦魇居然没有纠缠他,而是烟消云散了。
时醒的心却始终高高地悬着。
早白不见了!
他把家里翻了个遍,确认早白真的不在时家别墅后,当即冒了一身的冷汗。
早白千万不能有事!要是他出事了,那就是自己害了他!
满心焦虑的时醒如热锅上的蚂蚁转悠了半天后,做出了一个大胆的选择。
……自杀。
没错,就是自杀。
他觉得,只要在梦里自杀成功,自己就能醒过来,醒过来的话,早白就能得救。
他不知道这个梦境已经彻底被梦魇操控,他满心只有一个想法:救早白。
而当他咬着牙关,跑到别墅的顶楼,头朝下栽下去的时候,他就跌入了梦中梦的循环之中。
他一遍遍地在自己曾经做过的各个梦境中穿梭,而每个梦境里,都没有路早白的影子。他急疯了,满腔的担忧一点点在他的情绪中发酵、胀满,逼得他的脑袋几乎要裂开了似的疼。
他只能一遍遍重复着找死的过程,直到被偶然传送到南岭路的路口,他沸腾发热的脑子才稍稍清醒了一些。
这里不就是……
看到周遭熟悉的景象,才记起来,早白说过,如果想要解决这个梦魇,就要回到一切开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