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烨一手搂着那女子,轻声安慰道:“没事没事,别听他胡说,你先下去吧。”
那女子稍有犹豫,不情愿地裹了一层衣服,就下了床,她衣衫不整发丝凌乱,垂首从韩凌身边走过。韩凌也不回避,他瞥了一眼那女子,不禁怒喝道:“竟然是宫女?!站住!”
那女子被吓得一怔,不敢再往前,可怜巴巴地回头看向黎烨。
黎烨挥了挥手,“无事,你出去吧。”
闻言,那女子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韩凌:“陛下!”
黎烨也下了床,他身着白色绸缎里衣,身材高挑匀称。他漫不经心道:“她也不容易,何必为难人家?昨夜是我强迫她留下来的,错不在她,在我。况且她就算陪我睡了数夜,也是没名没分,这已经很惨了。”
韩凌义正词严道:“若是她没有那心思,怎会顺你的意?她分明别有所图,这种人留不得!”
“罢了罢了。”黎烨打了个呵欠,懒洋洋道。他自己找了鞋子穿上,忽然一个激灵,问道:“韩公公,我怎么感觉你和平时不大一样?往日你可不会管这些闲事啊。”
韩凌心下一慌,暗自责备,怎么会忘了自己现在是韩凌呢?虽然他并不明白为何自己没死,且还变成了韩凌,但眼下,最稳妥的做法就是顺水推舟,伪装成韩凌,毕竟此事荒唐,若说出去没人信,反倒会为自己招来祸事。同时,自己虽是战死,但死得实在憋屈,太丢人现眼,还是不提为好。他忙做调整,找了个借口道:“陛下,今日起你就是堂堂正正的一国之君了,君严于律己,方可为人榜样,为一明君。往日的恶习必须摒弃,否则若让那些老臣抓住了话柄,不知又要如何闹腾。”见黎烨眼中仍有几分怀疑,韩凌又道:“且今日臣忽然想起一件事,邶王安衡兴竟放了庸王一马,让他有得以重新来过的机会,臣对此实在愤怒,所以言谈未免有些苛刻,还请陛下莫要见怪。”
黎烨摸着下巴,端详着衣架上的龙袍,道:“庸国投降,并答应每年供奉珍品给邶国和我国,若再赶尽杀绝,未免失了人性,会遭人闲话的。”
韩凌:“但先王因此战死,难道就能这样算了?!”
黎烨:“父王死了我也难过,我也气愤,但是庸国将军及参战士兵全部以死谢罪,我若再追究下去,岂不失了气度?况且,我军和邶军都耗损太多,若执意再战,反倒会让其他觊觎我国的小国有了可乘之机。”
韩凌一时无言以对,但心中就是有股无名火,发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唯有干站着怄气,自己和自己较劲儿。
黎烨漫不经心地拿起龙袍,套在身上,状似无意道:“韩公公,你是来帮我更衣还是来兴师问罪的?”
韩凌回过神,忙道:“自然是更衣的,方才是臣失态了。”说罢,他忙接过黎烨手中的龙袍,恭恭敬敬将它套在黎烨身上,又拂去褶皱,每一步都做得一丝不苟。
黎烨比韩凌稍高一些,低垂眼睑望着韩凌的一举一动。韩凌如此近距离的与黎烨接触,心中难免又是欣喜又是忐忑,一双手微微颤抖,当碰到黎烨结实的胸膛时,有一秒,他停住了,流连于那温润的触感,但很快他便移开了手,假装不在意,但内心早已荡漾。整理至衣领,韩凌正好能看见黎烨轮廓分明的下颚,以及微翘的薄唇,心不禁颤了一下,刺激着所有感官神经,简直妙不可言。韩凌意识失态,连忙垂头,专心整理。
黎烨开口道:“韩公公,今日你怎自称为臣了?平日不都称奴才吗?”
韩凌手一慌,方才梳整的头发散下一缕,垂在黎烨额前。黎烨吹了口气,发丝飞扬,铜镜中显出黎烨帅气不羁的脸庞,他嘴角带笑,“韩公公,可是因为最近我没找你,你以为我已腻味,所以想换个形象来取悦我?”
虽韩凌暗恋黎烨许久,但因为均是默默远观,从未与他有过正面交流,所以他并不清楚黎烨的脾气。只是觉得这人洒脱而又睿智,在这一成不变的深宫大院里,这足以造成致命的吸引力,尤其对于自小家教就颇严的韩凌而言。韩凌一直是直来直往的人,性子直,做事也直,所以口拙,不会说话,黎烨这样问,他也只敢正儿八经地答道:“奴才不敢,请陛下恕罪。”
“真是无趣。”黎烨翻了个白眼,径自拿起玉冠给自己戴上,又手脚利索地在腰间挂上令牌和玉佩,在镜子前照了照,满意地扬起下巴,大步朝宫外走去。
韩凌忙追上去,想要跟随。谁知竟被黎烨阻挡,他说:“祭天祭祖乃庄严肃穆之事,宦官和宫女不可在左右。你去挑几名姿色尚好的宫女去龙翊殿候着,封禅仪式结束后需登基典礼,到时歌舞笙箫演奏,少不了她们助兴。”
什么时候封禅仪式不许宦官和宫女在场了?宣读封禅诏书的宣读官可就是宦官啊。韩凌纳闷,但也不敢多言,只是连声称“是”。
☆、2.献礼
黎烨走后不久,韩凌就张罗着挑选宫女一事。他唤来了自己宫里的小太监,一边旁敲侧击打听太监韩凌生平之事,一边与小太监合力完成黎烨留下的任务。期间,他终于得知这小太监名为刘宝齐,人称刘公公,是韩凌的贴身手下。
韩凌隐约可以感觉到黎烨挑选宫女的目的,但毕竟主从之间,侍从是不可肆意揣度主子的意思,所以他也没往深处想,兢兢业业做事。只是,当事情真如他所料那般发展,他还是气得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