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有胆色,不晓得这离妄大陆,到处都是捉拿你的消息么?”甩了甩袖子,帝湘顺着台阶一步一步地走下,直到了柏念的面前,“什么神子,这离妄大陆,是我离华的天下。你以为故弄玄虚本尊就会畏惧么?一些雕虫小技,妄称神谕。”
“既然这么说,圣君您四处下令斩杀婴儿到底是在害怕什么?帝烈亵渎天神,被雷暴而死,难道是假的?离华就真的不怕天谴么?”
“本尊就是天!何来天谴。”帝湘仰头大笑,被金光灼痛,微微地后退几步,眯上了眼眸,抚着袖子问道,“神子来我中洲为的什么?要权势么?还是要财富?或者要修炼的法门?”
“呵。”柏念轻哼了一声。“离华据中洲为尊,四域称臣。可是现在,四域逐渐抬头了,你中洲离华还妄想号令天下么?天降神子,只为助你离华一脉重振当年风采。”
“哦?”帝湘似乎对柏念的话来了点兴趣。
“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这个,而是你离华山的龙脉吧?那儿阴气积聚,大阵法已经被破了,龙脉枯竭之日定然是你离华倾覆之时。四域的领主或是圣子都已经来到了中洲,圣君你是要让他们看着你离华的毁灭,还是趁你还坐着帝子之位,犹有余力号令天下,让四域替你去除妖,保住龙脉?”
“本尊自然是还想坐拥天下。除我离湘,无人敢为天下主。”帝湘狂妄一笑,死死地盯着柏念。“宗庙里的那群老家伙说,龙脉被人入侵了,催着本尊去呢?他们自己畏畏缩缩的像个乌龟,活了千百年了,指不定哪天被雷劈了,就像帝烈一样,元神俱灭。离华一族继承帝位还有其他人,老家伙们可真是会打主意。”
“既然如此,本尊便认了你这个神子了,封你做个大祭司,去四极殿宣旨吧。”
☆、中洲之祸(四)
四极殿中一片寂静,几个人各自坐在一旁,沉着脸一言不发。
在中央大殿之上,一道虚无的黄色卷轴摊开了,书着几个大字,上面加盖着印玺,的确是帝湘降下来的法旨。这道卷轴周边绕着金光,像是有了形体,在风吹入殿中的时候,还能够抖动着。如同大山压在身上,巨大的威慑,使他们的喘息都变得异常不容易。在这里,他们所有人的修为全部被压制住了,丹田里空空荡荡,连一丝气都没有。
“这回倒是省力,连人都不派来了,不过没想到帝湘有这等修为。我还以为他依然是那个狂妄自大一点儿本事都没有的毛头小子呢。”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陀思率先开口了。他面上的横肉抖动着,围在脖颈上的念珠此时也缠绕在了他的手上,他全身上下笼罩着一股子凶煞,像是要和那卷轴拼命一般。
“不是帝湘。”赤溪摇摇头,紫玉箫在手中打着转,他转向了一脸平静的宫明晔,猜测道,“难道是宗庙里头的那几位?这一回,恐怕不管我们愿不愿意,都得接下这法旨,去离华山一探究竟了。”
“不是。”宫明晔眸子里如同结了一层冰霜一般,有些恨恨地说道。她向前走了几步,指尖上沁出了一滴血融入了那卷轴之中,意思是接下了。那原本消逝的力量也瞬间回涌,激的她面色瞬间一白。其余几个人,见宫明晔这般作法,思索了一会儿,也学着她的样子,接下了帝湘的这道旨意。
那道黄色卷轴则是逐渐的合拢,最终消失在了空中,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既然诸位接下了法旨,那么随我一起去离华山吧。”一道声音在这大殿里头响了起来。谁也不知道那一脸悠闲坐在一侧啜着香茗的女子,是何时出现的。几缕发丝被风吹拂,露出了额间的银月吊坠,素白色的衣袍襟边用金色的丝线绣出了云纹,腰间吊着一块青色的玉佩,随着她的走动而一晃一晃。
“你是什么人?”陀思暴喝一声,警惕地望着她,向来鲁莽,此时也晓得分寸,不敢轻举妄动。面前的人,气海里头一点修为都看不出,要么是普通的凡人,要么是已经修到了虚实相生,收放自如的境地。这女子极其年轻,面庞是全然陌生的,这离妄大陆修真者之中,从未见过这号人物,纵然不相信她有极深的修为,也不会随便的轻视她。
柏念没有答话,柔和的目光穿透了他们,最后落到了宫明晔的身上。
一股子激昂的音调忽然在大殿之中响了起来,如同魔音灌耳一般。空气在震动,被那音波撕裂又重组。赤溪紫玉箫已经凑到了唇边,他心里头可是想着把这个人试上一试。如果是ròu_tǐ凡胎,恐怕早已经七窍流血而亡了。
“北海的修罗决?这位恐怕是北海圣子吧。”柏念面上还是悠然自如,眨了眨眼,仿佛一点儿都没有受到影响般,道,“听闻北海以音见长,《修罗决》更是其中激越高昂之调,素有赞曰:听箫北海上,死者亦可生。可是如今这曲调都不成,也忒难听了些。圣子还是改日学成之后,再来我面前演奏吧。”
“你——”被人这么一讽刺,赤溪的气性也浮了上来。陀思见状,也涌上了一试之心。挥舞着那禅杖倒头就向柏念劈去。一时间打斗起来,也剩下宫明晔冷眼在外头瞧着。衣袂翻飞,金光白光,还有蓝光各色交织着,一个个法诀铺天盖地的向着柏念压去。不见柏念出招,她的身形在三人之中游走着,那几人连她的衣角都沾不得。
“宫姑娘,愣着干嘛,赶紧过来帮忙啊!”大和尚还抽空转头,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