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章便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将人请到了府上。府上的人看见他来,一个两个神情怪异,心说二少爷这时候将外头养的情人带回来还不得气得老爷子一命呜呼?
谁知此人医术高明,只是诊脉便将老爷子的病症巨细说出,又开了几张药方子,管家立即派人抓了药来,老爷子的气色果真好了许多,也不再频繁呕血,段府上下对他感激涕零,下人自然也不敢多说闲话。
“这位公子不知师从何人?”段承从外头走进来,抱拳问。
“不过看了几本医书罢了。”他弯唇笑了笑,明珠美玉,淡泊致远。
“以往我段府对公子多有得罪,公子不计前嫌又为家严诊病实属当世俊杰,多谢。”段承又是一阵客套奉承,末了,又说,“只是我二弟鲁莽,恐对公子多有冒犯,公子不必多加理会,我自会管教于他。”
他话中有话,东篱又怎能听不明白,只是含笑,“段少侠过于谦逊了,眼见武林大会不过月余,段少侠想必事务繁忙,敝人先行告辞。”
由于大夫成了东篱,他时常出入府中也无人胆敢阻拦。段章便同他愈发亲密起来,偶尔被人撞见他俩在一处拥抱亲吻也只当是没看见,只是每每当他想要更进一步,好不容易拉着人进了卧室,此人都只是一脸愁容地道,“如今段府事忙,若是被人知道段公子同男人胡天胡地,恐怕不好。等武林大会一了,我自然任你想怎样折腾就怎样折腾,你说可好?”
他故意做出一副楚楚可怜,又很好推到的模样,只是垂下眼睑掩住算计阴鹜的精光。
段章只得作罢。
只是某一日仿佛是暴雨开端,噩梦初临。
这一日东篱像往常给那老爷子诊完脉,待到走出房门,他又去抓东篱的手,东篱十分顺从的任他轻薄,脸上依旧是使人如沐春风的微笑。
“少爷,不好了!大少爷被人所伤,如今、如今恐怕不行了……您快去看看!”那仆从手足无措,急的大汗淋漓,看见段章出来也不管他身旁是谁,急慌慌的叫喊着。
“什么!”段章手脚一凉,连忙往段承房中急走。他从未觉得有今日这般惶恐过,一走进去,血腥气味扑面而来,一位老大夫正战战兢兢地诊病,眉头皱到了一起。段章走过去,劈头盖脸得一阵责问,“我大哥如何了?”那大夫吓得腿一颤,猛然跪在地上,支支吾吾,“这、这,段公子的伤势太过严重,老夫、老夫才疏学浅,实在……有心无力。”
段承躺在床上,唇上毫无血色,心口上有一道剑伤足有一寸长,深可见骨。另外似乎还中过一掌,肩膀处一片发褐。生离死别不过也是一日的功夫,他总以为大哥处事冷静,武功高强,怎样也不会有事的。这段家也永远强盛不衰,即便没落,也是久远以后。却没想到这变故来得如此之快。
他猛然间想起一人来,慌忙对仆从喊,“去将黎还叫来!”
那人领命而去,不多时东篱就堂而皇之地踏进了这屋子,首先伸手诊脉,又查看了一下伤势。段章目不转睛的望着段承,一会儿又开口询问,“怎样了?你可有办法?”
“伤得太重,若是要全然康复是不能了,”他又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白玉瓷瓶,递到了段章手上,道,“这药是我以往做出的,服下之后终身不得醒来,却能保住性命,不会去死。”
段章手指颤抖着,那白玉瓷瓶好像尤为冰冷,冻得他指尖发疼,他深吸一口气结果,低声问,“那岂非与活死人无异?”
“你若是想好了,便做决定,拖得久了,连活死人也不是了。”
段章头一次觉得他得眼神很渗人,已然并非单薄而是冷漠。东篱又继续将段承的衣裳拉得更开,看清了更多的伤势,一边检查,一边道,“这心口一剑足以致命,剑上染了毒,使人身体麻痹,若是以后侥幸恢复,也再也不能动弹行走了。伤口太深,切到了经脉,血无法止住,最多能撑一盏茶。”
不过多时,这人就要死了。
他的大哥,从小一起长大,原谅他的过错,又爱管教又无所不能的大哥就这样死了?他心中闪过一丝迷茫,如同被石头堵在了心口似的,痛不欲生、无法纾解。兴许服了这药也不会有那样严重,只要先留住一口气在,总有人能将他救活过来?段章木愣了许久,万千的想法在脑子里一晃而过。
最终,他慢慢走到床边,掰开段承的唇,将一粒药送进了他的嘴里。轻轻捏住他的下巴一抬,那药丸就滚进了他的肚子里。
段章的手脚又僵又麻,一丛一丛的冷意从脚底直接窜进了身子里,他倒吸一口凉气跌坐在边上的木椅中,额头上冷汗直流,喃喃,“他、他真的不能醒过来?”
东篱又将那白瓷瓶收好,踱步走到段章跟前,附身在那颤抖的唇上吻了吻,道,“兴许神医有法子呢?”
“我、我这就差人去寻……”
他急匆匆的招来侍卫,连忙将这事情传下去。家中女眷到如今已经彻底慌乱了起来,老爷子病症严重,虽然略有起色,但依旧有心无力,原本担当重任的长子又成了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一夕之间,仿佛段家的天都垮了下来。
一路从回廊走到院中,偶尔能听见几声哭闹,又迅速被责骂掩住。人心惶惶。
第65章 断章
武林大会临近,段家原本的人选如今尚且需要人照顾,而次子又整日游手好闲惯了,武功不及段承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