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娘,把药喝了。”叶檀把卫氏扶起来,拿过两个枕头垫在卫氏背后,又从一旁拿过药来喂给卫氏,待药喝罢,叶檀拿手帕擦拭干净沾在嘴角的药渍,对卫氏道,“娘先歇会儿,饭菜马上好。”
卫氏点点头,刚刚喝了药,身子稍稍有了些力气,看着叶檀出去的背影,眼眶泛红。
卫氏久病不愈,以往还能做些事情,近来却已经连床都下不了了。卫氏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可心中实在对叶檀挂念得紧,叶檀如今不过十四岁,未来还有太长的路要走。
叶檀的身子没有办法娶亲,漫漫长路,只他一人,想来卫氏便觉心酸。
叶檀没一会就把饭菜做好了,他把专门找木匠做的桌子端到床上,又把饭菜摆好,慢慢的喂给卫氏,待卫氏吃好,又把饭菜收拾了,去厨房烧了水,这才开始吃饭。
叶檀嘴巴小,食道也细,吃东西稍快一点就会噎着,是以吃饭速度极慢,待吃完饭,把碗洗了,水也开了。
叶檀接上水,去给卫氏稍稍擦洗了一下,待服侍着卫氏睡下,才又回到书房誊写起书来。
叶家说了,叶檀如今十四岁,待他十六岁了,就不会再管他们了。
如今的县老爷是顾先生的学生,对顾先生很是敬重,顾先生也说了,待到叶檀再大一些,便推荐叶檀去县衙给他做文书。
未来的事情叶檀并不担心,他只担心卫氏的病,大夫说,卫氏只怕熬不过今年的冬天了。
夜深叶檀才搁下笔去洗漱,待净完面,叶檀已恢复真容。
殷晟爬在墙上,看着叶檀的肤色由暗黄变得白皙,眉毛从杂乱变得整齐,连眼睛似乎都变了形状,像是春日的桃花瓣,末梢微微带红,抬眼间夺人心魄,殷晟看得只觉呼吸紊乱,体内一团火倏然点燃。
待叶檀回了屋,殷晟从墙头下来,直到回了客栈,心绪才平息下来,他拿出一个竹哨,断断续续的吹了几声,明明没有发出声音,却又好似有声音传出。
不多时,房间内出现一个黑衣人,那人朝殷晟屈膝跪下:“主子。”
“盛五,你去给我查一个人。”殷晟把叶檀的地址说了,便让盛五离开。
房间又剩下殷晟一个人,殷晟手指敲着椅子扶手,忍不住笑出声来。
殷晟有一支属于自己的三十人的暗卫,还有一支近千人的军队。
殷晟取自己名字谐音给暗卫做姓,名字便以先后加入作为排序,这次出来殷晟只带了十人,余下的都留在京城盯着太后和宰相,盛五在这十人中,最善于收集情报,果然,第二天殷晟醒来,桌上便已经多了几页纸。
殷晟把纸上的内容大致翻看了一下,得出几个结论,第一,叶檀他娘命不久矣,第二,叶家不待见叶檀,第三,叶檀确实是个阴阳人,第四,卫氏很担心自己走后叶檀怎么办。
综上所述,殷晟要做的是,首先能光明正大的结识叶檀,然后讨好卫氏,让卫氏放心将叶檀交给自己,那么问题来了,怎么结识叶檀呢?
正所谓瞌睡就送枕头,殷晟还没想好怎么接近叶檀,叶檀便自己将机会送上来了。
殷晟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只要闭上眼,叶檀那张脸立刻在脑海中出现,殷晟并非好色之徒,可对上叶檀,以往绝不会被美色所误的自信轰然崩塌,殷晟猛地坐起身,烦乱的在屋内转悠了几圈,过去把崔柏唤醒,让他准备了笔墨,欲将叶檀画下来。
可将纸铺开后,悬着的笔却如何都落不下来。殷晟闭上眼,在脑中描画叶檀的脸,待想清楚了,下笔时,那张脸却又突然模糊起来。
殷晟把笔搁下,叹了口气,摆摆手:“不画了,把东西收了吧。”
崔柏应是,收好东西,已近天明,索性去给殷晟准备了早饭。
饭后,主仆二人一道出门,殷晟不觉间走到了叶檀家住的巷弄,看着紧闭的大门,殷晟不觉拿折扇敲了敲脑袋,现在来有些早了,正要往回走,却见隔壁开了门,叶檀从门内走了出来。
叶檀出门后,回身朝门内的人欠了下身:“我娘就有劳李婶照拂了。”
被唤作李婶的妇人约莫三十来岁,身材丰满,说话声音很大,性子看起来颇为爽快。她拍了拍叶檀的肩膀:“说什么有劳不有劳的,我和你娘相识多年,照顾她一两日又有什么?倒是你……”
李婶说到此处面有难色:“那地方毕竟危险的很,钱总很想办法去赚,命才是真真要紧的!你要不去叶家,他们好名声,总归不至于不管你们母子的。”
叶檀摇头,叶家他不是没去过,再去不过是再受折辱,倒不如去咕咕山碰碰运气,兴许还能采摘上难得的草药。
虽说官府下了禁令,说咕咕山深处遍布蛇蚁毒虫,可叶檀不信,即便确实有樵民入山后再未出来,可那后山怎么可能一夜之间蛇蚁遍布呢?
叶檀和李婶告别后,便直接离开了。
殷晟想着刚才李婶的脸色,暗道叶檀此去恐怕有些凶险,略一思量,对崔柏道:“你且回去等着,我有事。”说着就要离开。
“主子!”崔柏忙道,“您这是去哪?让奴才跟着吧。”
殷晟挑眉:“跟着干嘛?拖后腿?”
崔柏结舌,伺候人上他有一套,其余时候,还真就是拖后腿的。
殷晟拿扇子敲了崔柏一下,风似的走了。
出了城门一路往南走约莫两个时辰,待到了山脚估计就该正午。
叶檀自幼身子就不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