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燕王再三的劝说下，千元终于点头答应回明欢殿休息。他什么都没有问，千元也什么都没有说，两人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些什么，默不作声，共同珍惜这最后的时光。

夜深了，无风，独有一轮弯月挂在天上，月冷星稀，花园处飘来淡雅的清香，许是哪个婢女偷偷种的无名花开了吧！

佩云和真舞跟在千元一步之后，一贯叽叽喳喳的真舞此刻也格外的安静，以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让千元雪上加霜。

“咚咚咚……”一声声沉重而有节奏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千元乱糟糟的思绪。

佩云感觉到了千元的停顿，仔细听了声音这才回道，“公主，言房殿那边传来的声音，好像是木鱼声。”

言房殿，那不是莫姨住的地方，说起来已经好久没见莫姨了。

“走，我们去言房殿看看。”

“是！”佩云和真舞微微俯身，跟着千元转了方向，朝言房殿的方向走去，待近，敲击木鱼的声音越来越大。

遣了佩云和真舞留守，千元一人寻声而去，推开言房殿闭紧的大门，灯火通明，照亮一堂，寻声望去，只见莫雅跪于蒲团之上，面前是为菩萨摆设的佛堂，虔诚的焚香祷告。

千元的推门而入并没有惊动莫雅，千元一步一步迈近，低低唤了一声，“莫姨！”

莫雅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回头，掩饰不住的惊喜涌上眉间，“公主！”莫雅说着作势起身行礼，却被千元一把拦住。

“公主可是好些日子没来了！”莫雅不经有些感叹。这言房殿终日冷冷清清无一丝人烟味，这宫中除了知道有一位大王一位公主，谁还记得有她的存在，千元的突然到来让她显得有些无措又窃喜。

“墨姨……这是在担心父王吗？”千元说着看了一眼这简陋佛堂正燃烧的香和下首摆放的木鱼。

莫雅的眸子暗了暗，别开千元投来的目光，娴静一笑，“算是吧！近来总是心绪不宁，夜不能寐，今日又出这档子事，总难免有些担心大王的身体。承欢殿只传来大王病重，而我却连大王生了何病都不曾知晓。”

“既然莫姨担心，何不去看看，也以免自己一人担惊受怕。”

莫雅苦涩一笑，“呵！公主不知……罢了，时辰不早了，公主还快回去歇息吧！”她生生的止住了接下来的话，明主承欢所居，怎可轻易闯之，后宫女眷未得经传，不得擅自求见。

更何况，她在这幽深后宫连大王的嫔妾都算不上，只是已故王后陪嫁，何来身份前往承欢殿。

昏黄的灯光下，莫雅衣着素雅淡静，长发被一支木簪别在脑后，未见其他装饰。眼帘微垂，千元发现莫雅的眼皮松弛，眼角也爬上了细细的皱纹，鬓角有些许白丝。

相思不见愁，心郁结白发！

看着莫雅让千元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若她还活着，是不是如同莫雅这般经历岁月沧桑后的沉淀。浑身散发出母爱的光辉，一派大度端庄掌管后宫。

“莫姨，你这是何苦呢！去看看父王吧！他刚醒来，身边的丫鬟婆子伺候不周到，就算是莫姨帮元儿。”

父王中毒的消息并没有传出去，在宫里请了太医也只是说以前的老毛病，莫雅不知情，还这般紧张，看的出来她对燕王的关心不比她的少。

千元是真心希望在父王离开的这段时间，她要把所有的一切都做的完美，母亲已经离开了，父王在这深深的自责中过了十年，这十年因为母亲父王忽略了眼前这个女人，让她如同幽禁在这冷清如冬夜的言房殿独自过了十年。

“莫姨，我一直都知道您很担心父王，所以，去看看他，心结解开不就好了吗？”见莫姨不语，千元再道。

燕王和莫雅所谓的心结，就是当年燕王不顾一切将还是孩子的公子孝送到了苦寒边境之地，至那以后，燕王与莫雅再也见过面，甚至忘了她的存在。

千元抓住莫雅的手臂，“莫姨……”千元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看着莫姨她张了张，只是微微叹息一声。

“傻孩子，什么心结不心结的，我从来没有怨恨过任何人，包括大王！”因为这都是我自找的。

莫雅的手附上自己的脸，触摸到的不再是一片水嫩肌肤，而是干巴巴带着细纹的老脸，她勉强露出一个微笑，“只是……我害怕大王……”

以前的她花容月貌燕王不喜，现在的她半老徐娘，燕王又怎会改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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