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武也站起来,朗声道:“梁公公久仰!”两人各自坐下。
“韩义韩公公圣上抬爱,往琼州监军去了,杂家不才,以后还要和刑老板多多合作才好。”明朝的琼州就是一个鸟不生蛋的地方,韩义韩公公想来应该是坏事了,否则怎么会被发配到琼州去呢。
“公公何出此言,公公为圣上做事,我等自当倾力相助的。”刑武一副儒雅模样,哪里像府中那些人说的那般是武将出生暴躁易怒。原来自己也是被这起子人给骗了,梁裕当下压抑住心中心思,继续和这个传说中日进斗金的刑老板虚以委蛇。
“不知刑老板,今日来杂家这里有何贵干啊?”
“我来这里也不是单单拜会梁公公,也是有件正经事。听说昨天徐老板被公公带走了,我出游未归,不知徐老板犯了何事,我也好走动走动。”刑武也不是说这个梁裕为了一己私利讹诈商户,只问他徐贝娘犯了何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徐老板定下了十万匹的岁贡,如今杂家这里却一匹未见,杂家也是难办啊。不如刑老板把这个亏空补上,杂家给刑老板个面子就既往不咎如何。”
刑武听了但笑不语,倒是知道了这个梁公公想必是瞒着他上头做的事,否则不会用这样末流的方法来要这份钱。
“可是我们织行并未领织,这十万匹的岁贡从何而来?”既然小公爷一直想在江南动手,这可不就是机会。十万匹的织物,他们也开得了口。
“徐老板签了十万匹的采办签子,收了二十万两的银子,可是杂家这里却一匹丝绸也不见,也只能请她喝喝茶了。”
两人不过谈了片刻,一个要看签子,一个顾左右而言他,就有小太监来报,说是杭州知府杨孟瑛来访。人家有贵客,自己肯定不能久留,刑武便要告辞。
梁裕送他到大厅门口,不怀好意的笑道:“刑老板这身绸衣倒真是称刑老板一表人才,只是什么人还是穿什么衣服为好,不要僭越了。”
刑武一看,原来自己穿了一件湖蓝绸衣。本朝太祖有令,商户不许穿丝绸衣服,只是这一条规定随着时间的流逝早已经形同虚设,只要家里有点家底的那个不是穿金戴银,绫罗绸缎缠身。
如今这个梁裕居然又提到了这一层,想来是对自己的警告了。刑武不由觉得好笑,原来这梁裕是把自己看做一般容易欺压的商户了。当下心情大好,连梁裕让自己快点拿钱来赎人都不顾了,也不与梁裕多纠缠,大步往外而来。
哪里想半路碰见了老对头姚实对自己挤眉弄眼,好不得意。当下又是一番冷嘲热讽。
出了门就听见小厮在那里抱怨:“看姚死人那副上赶着伺候的样子,不过是榜上个太监罢了,还能升天不成?”听得刑武好不欢快,在马车里笑的不得了。
回了纺织厂,就看见知府衙门里的马捕头,带着人坐在那里喝茶。两人合作了这几年也是老相识了,知道怕是有了什么事。
果然马捕头看刑武进来了,说道:“刑老板好财路,什么时候回来的?有人告你们私禁匠人,昨晚大火烧死工人无数,我少不得要走这一趟,刑老板给我个方便吧。”
杜若到底是公爵之身,平日里刑武都是极低调的。知道刑武真正身份的估计也就是已经调走的右参政和蒋琮手下的韩义了,其他人对刑武的身份不过知道皮毛。更多的是以为刑武依靠了蒋琮一系,毕竟如果不是这样,韩义为何光光对刑武必恭毕敬的。
要是实在要在找一个人出来,大概就是这位马捕头了。刑武带来的安定侯府的人手都是当年跟过杜意德的,即使不是兵士,也自有一种杀伐之气。又和刑武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除了不知道刑武身后之人是安国公,其他的大概都猜着了。
更别说刑武给兄弟们的喝酒钱一向大方,马捕头到底不愿意轻易得罪刑武。今日知府大人才下了令要给刑武使点绊子,马捕头就来报信来了。要知道上一个知府可不敢对刑武下手的,这个草包想来是干不久的,何必要为了他得罪刑武这个大财主。因此打定主意阳奉阴违,做个和稀泥的两边都不得罪,两边都应付。
刑武听了知道自己这么些年做出来的努力还是有些成果的,叫小厮取了一百两银子来,亲自交给马捕头让他们兄弟几个喝酒,又让人带他们去厂里的招待所怡园,将昨夜的两个值夜的捕快兄弟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