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来了,今天你迟了些,炜儿便闹脾气要抱着到处走走,一看就是想你了。”张氏戏谑道。
朱厚炜小包子才五个月就长得像个大白馒头。小脸鼓鼓的,胖胖的小手指一握一握,看见什么都要抓起来放到嘴里咬,不让他咬他就哭。照顾他的嬷嬷宫女们都把头发用布裹的密不透风,防止二皇子将头发吃到嘴里。
朱厚照人小力气小,不好抱他,只站在他一旁跟他躲猫猫逗他。朱厚炜乐的咯咯直笑,也学着朱厚照,拿手遮住自己的脸再一下子拿开。
“弟弟生病这几日,吵闹不休,母后近日睡得可好”北京前几天日忽然降温,小小的朱厚炜一不小心就感冒了。他身上不舒服就哼哼唧唧的哭,让人又担忧他又烦他。到了晚上,他是睡熟了,可到了半夜他又会自己醒来直哭,不见到母亲就不停,让人不得安生。
“这个小祖宗,让人好不烦腻。”张氏笑骂道。“你小时候不吵不闹,可比他省事儿多了。”
朱厚照在心中腹诽,自己一个二十多岁的人怎么可能真像小孩一样,朱厚炜这样才是真正的熊孩子好吗?
“父皇今日过来了吗?”
“今天张道长进宫给你父皇讲经,就不过来了。”
“讲经?讲什么经啊。”朱厚照故作不懂。
“今日讲的是《高上玉皇心印妙经》,讲的是修炼之理,长生之道。这位张仙人可是龙虎山传人,经讲的好,丹也炼的好,不同于那些只知骗人的游方道士,这位可是有大本事大功德的仙人。”张皇后是佛道皆信,她对这位张道长也深信不已,只恨自己身为女儿身不能去听这位道长讲经。
“母后怎知他有真本事?”朱厚照到底不是古代人,他是不能理解古代人对宗教的那种狂热。
“张天师最善捉妖除魔,说那南京有猪妖作祟,就是他降妖除魔,捉出来一个三百(大约现代的四百斤)的黑猪妖。”张皇后很喜欢这种故事,也爱当故事讲给小孩子当笑话听。“这位张道长人人都说他灵验,可见是真的灵验,毕竟不同于一般道人。”
朱厚照心中不是滋味,不知该如何是好。若是父亲母亲,都对这位张道长十分信任,他如何能劝父亲远离这些道人。
或许是因为在娘肚子里时纪氏吃过打胎药的缘故,朱佑樘出身时身体就弱。等他长得大了些,为了逃避万贵妃,他又被长期幽禁在宫中不敢出现,每日只是吃得饱而已,根本没有条件调养先天体弱的身体。
他害怕自己不能长寿,又苦于不能找到健身良法。于是,弘治皇帝就想到了神仙佛道,又有李广吹得一手好耳旁风,弘治皇帝就想通过此道想炼仙丹延寿。
朱厚照也担心父亲的身体,只是他来自现代,知道炼丹这种事不可信。这些丹药不但不会有益于父亲的身体还会伤害他。而且这个张道长传的神乎其神,他始终不放心。他一定要想个方法劝诫自己的父亲,至于李广,是该敲打敲打了。
☆、第八章 弘治八年
杜若在外的最后一晚歇在了京郊杜家的别庄。第二天一大早就有留守京中的家人备好马车,在城外杜家别庄等候。杜若在别庄梳洗爽利方换乘大马车入京。
此时正是春景最盛时,京中的杨柳已经绿成一片,路旁毛茸茸的嫩草也冲出束缚伸展身姿。京中儿女都换下厚重的棉袄,穿上了较薄的春衫,爱俏的姑娘们还要在鬓边簪上一朵蔷薇或杏花。路旁小贩沿街叫卖,大道上行人如云。好一派喧闹盛世之景。
马车顺利驶进安定侯府,杜若又换上小轿。只见侯府各种艳丽装饰都已撤下,府中诸人都穿着淡色衣衫在大堂前站立静候。重回侯府,旧物如故,人事已非,杜若心下凄然。
“请少爷安”众家仆,男者右膝半跪;女者双手扶膝右腿微屈,皆蹲身请安。
“从前有母亲在掌管府中家事,母亲贤德淑良,你们做事也十分尽心,家中事务条理分明。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母亲过世,府中家事再无人来操持。侯府遭逢大难,我亦年幼,以后还要多多倚仗大家。母亲在世时,杜总管就总管外院事务。以后也由杜总管掌管府中各项杂事,还望各位恪尽职守,杜若十分感激。”杜若明白自己不能出面理事,他必须得找一个稳当的人。杜林既衷心又有才干,他很清楚现在杜林是自己最可以信任也是最适合的人,府中事务还是交给他比较妥当。
众人皆称“是。”杜若这才挥手让大家退下。
到了下午,便有宫中的李公公来宣旨。圣旨中言道,如今安定侯为国捐躯,便让杜若袭爵,世袭罔替,并赐下侯爵服制,各式宝物若干。李广还带了皇帝口信,让他明天入宫谢恩,还让他不要悲伤过度,务必保重身体。
杜若叩首接旨谢恩。李广立马将他扶起,“小侯爷还请节哀。”
“多谢公公。”杜若起身道谢。杜林立马将一个玄色荷包悄悄递给李广,李广暗笑着偷偷掂一掂收入怀中。
事情也办好了,孝敬也让人满意,李广退身向杜若告辞“:天色已晚,杂家不便多留,这就先告辞了。”
“我还有孝在身,不便留饭,就不多留公公了。”杜若将李广送出大门,等到一行人行至远处不见踪影方回。
第二天,一大早杜若便起身,用过饭后,穿戴好侯爵服制,乘着轿子前往紫禁城行去。
到了宫门,就有宫人引杜若下轿前往养心殿东暖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