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千祉倒是有心请教:“我和望月对弈,承运在旁指点可好?”
……
至此穆修白对李瑄城刮目相看。
其实也不尽然,穆修白从来没觉得李瑄城一无是处。尤其是李瑄城长于医术,穆修白以前是一直希望学医的。
李瑄城勉强看完两人下完一局,道:“殿下,你脱先太早棋势不稳,虽占得先手但是腹背受敌,右下角处早就成了死棋,如此牵一发而动全身,这里,这里,连着也就没了活路。”
“望月倒是下得保守,稳住后方再步步诱导。”一指祁千祉的那片死棋,又道,“杀棋时用得好一招声东击西,尤其黑棋这一手,里应外合,还不失为一手好棋。”
“不过……黑子在白子腹中起家的时候,考虑稍欠稳妥。”摸起一颗白子,“白子只要在此处断,黑子就不得不丢卒保车,白棋的死子又成活棋。前后也就是失掉黑棋所围的弹丸之地。”
祁千祉和穆修白都没有说话。李瑄城这一手,棋局就逆转了。
李瑄城说到这里的语气都较为诚恳,颇像一位有风度的围棋良师。然后语调一扬,和先前判若两人。
“不过我要是黑子我怎么可能这么下。当初殿下你往中心跳的那一步,我就知道你输定了。唉……黑子果然是太仁慈……”
祁千祉的面上变得非常精彩。但是也只是呷了一口茶水,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其实找你来不只是下棋。你昨日装聋作哑装得开心,回去一天了可考虑好了没有?”
“南梁军易服一事,情报是怎么说的?”
“不假。”
“既然是真,此等大事陛下自有定夺。只是……”
“怎么?”
“南梁灭寒山,也恐怕不是改进兵器和易服那么简单。我本以为南梁会先取吴喾,吴喾虽为北地,除去将士水土不服一事,比之寒山的地形,还是更为易取……就怕南梁不仅仅是易服,而是和那些游牧族沆瀣一气了。”
祁千祉道:“你也这么想?你觉得可能性有多大?”
李瑄城道:“吴喾三面临寒山、南梁、我朝,不临外族;寒山既临南梁又临外族,你以为呢?寒山再败也是是万乘之国,南梁灭寒山的打法,不如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打吴喾会容易得多,可是外族兵远难深入,攻下了也山高皇帝远,未必肯答应。”
祁千祉道:“……一月下寒山,外族兵力如此,真是中原大患。”
穆修白默默听着。
圣上终究是决议与南梁言好,一纸檄文按而不发。吴喾的态度也不甚明朗。寒山灭后,寒山流民多有越过边境逃入吴喾,想必吴喾也应接不暇。
上巳节过后不久祁千祉就回了承虬宫。祁千祉在承虬宫待的日子多,尚贤苑待的日子少。他十八岁开始旁听政事,至今已经有三年。祁钺开始将一些事务交给他处理。
穆修白对祁千祉回承虬宫一事总是抱着松了一口气的心情。
自从恢复了记忆以后,穆修白逃跑的想法也就越强烈了。好歹他来自一个相对于这里高度文明的地方,并且也曾经有自己的生活。虽然这不是中国古代的任何一个朝代,这里的经济生产水平大致和汉时类似。他现在的身体虽然不是自己的,却和自己以前的长相七分相似。能回去的话当然最好。说实在的他觉得回去的概率不大,他是死了之后才莫名其妙地借尸还魂,回去的话能否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也很难说。
他当务之急是尽快地习惯这里,然后尽快离开。他白白捡了一条命,他还想让自己的后几十年好好地过呢。
不被禁足穆修白可以在苑里随意走动,于是一天绕上园子走八遍,心里默默地把格局记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觉得段间空行很不方便
还是恢复和第一章一样的格式吧(
☆、章四棋逢对手(二)
园子的围墙并不很高,如果借助绳子,翻过去也许也并不是太难。
穆修白站在苑里一角,抬头看了看墙头的瓦片,心里多少有点忐忑,他见过李瑄城随随便便站在树上,还有凛冬拔刀的时候的身手。他要是真的爬墙,会不会被人发现?
“我总共逛了两回园子,次次和望月遇见,真是缘分啊。”
穆修白不意被墙头出现的李瑄城吓了一跳,想起祁千祉那句“你不能走正门?”
李瑄城从墙头跳下来,衣袂翻飞。站稳了,没话找话道:“望月也在逛园子啊。不如一起吧。”
穆修白点头,心里却想为什么李瑄城不走正门也这么出入自如。莫非这墙还真的可以随便爬?转念一想却觉得也许只是因为他是李瑄城吧。
似乎像印证穆修白的想法似的,两人走到一个僻静处,李瑄城贴近他轻声道:“你又想逃跑?”
穆修白眼神轻轻一闪,只是往旁和李瑄城拉开两步距离,继续绕着园子走。谁想李瑄城倒是不在意地跟了上来,继续对他道:“不要妄想了。这里的护院,比你以前阁里的打手还能打。”
护院?他怎么一个都没看到。穆修白心里微微吃惊,果然都是高手么,他要想翻墙莫非也都没戏了。
李瑄城暗暗观察着他的反应。心道这人可能真的不是什么细作。手无缚鸡之力,被祁千祉玩得半死不活还成天想着逃跑,这种人真的有当细作的天分么?
说完这句,话题也难以再继续了。再加上穆修白还是个哑巴。
两个人便绕着园子一直走。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