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某自然记在心上。”
喻朝河生相不柔和,面容冷峻,家族势力又大得很,算得上半个天之骄子。浅夏被他胁迫过来时就完全看不出此人有什么怜香惜玉之心,这回看着面前人不太好的脸色,心想他被主人这么一顿打,说不好要找主人寻仇。这么想着,又开始忧心起江烟来。
李瑄城心里放不下京中物事,却又觉得头绪全无呆在京中也无益。况且就算有什么阴谋也好,祁嵊起码没有带军队过来逼宫。除此之外,祁千祉也不是没了他便没了对策。只是让绮春做了最糟糕的一手准备。然后一边用牙咬着江烟那个小崽子的名字离了京。
李瑄城草草布置妥当出了城门之际,那边遇成园中祁钺却似乎兴致不高,不多时竟然捂着胸口入了内室。祁千祉心下一凛,眼角瞄见祁嵊也是一惊。
祁钺不得不早早回了宫,贺寿余下的节目也草草完结,众人都没了心思。
入了夜,昭华宫传出消息说天子病重。
这一切都来得有些突然,祁千祉去见祁钺时,祁钺躺在龙榻上还未醒来,面目黧黑,口舌发白。屋外萧皇后,楚夫人,淮夫人几位都在,除了几位御医外,却还见到了国师尹天禄。尹天禄一身鹤氅,拿着些法螺灵物摆着阵势,还带着一群穿着道袍的方士。祁千祉一见之下厌恶非常,但在这个当儿也不好说出什么话来,一则说了也无用反易遭口舌,二则御医自有分寸。但还是叮嘱御医好好医治,且要看着尹天禄一些。
祁钺既卧榻,政事拖延,祁千祉当日三更了仍然未歇,也只能将急务处理掉,金相亦日夜操劳。
祁千祉看着一边侍候的穆修白,道:“你要是困乏了便去睡吧。”
穆修白却道:【天子病卧,易生祸事,一人之智难以抗衡,不如回尚贤苑集众宾客,小心行事】
祁千祉看他将苍翠的竹简放在他面前,上面一样苍翠的字迹渐渐褪去,忽然就将穆修白抱住了,口里喃喃道:“望月,你知道我有多高兴么?”
穆修白还想写什么,最终却把竹简卷了起来。
李瑄城说得对。他现在的处境不是能置身事外的时候。祁千祉要是有什么事,他也只能跟着死。此前种种,不都是争储之兆么?他又不聪慧,还是让祁千祉回到尚贤苑,智囊在侧,总会安全一些。
“望月为我想,而且说得不错。我这便回尚贤苑。”
祁千祉将人放开,第二日早起回了尚贤苑。
第二日的早朝直接便罢去了。
宫中如弦绷紧,众人日夜繁忙,几乎没能睡一个好觉。
尚贤苑也没有传来一丝祁钺好转的消息。
冷池笙道:“广沙王亦在京师,且其有夺储之心。若圣上不慎未醒,要防他趁势夺位。”
石启良道:“天音兄所言甚是。便是圣上好转,也要防事态有变。楚夫人常在圣上面前言殿下短处,圣上若是病中虚弱,不免受人利用。”天音是冷池笙的表字。
朱子铭却道:“天子有恙,可是有人谋划?”
冷池笙道:“明德兄这就想多了,若是有人敢谋害天子,那群御医会岂会看不出来?又岂能容殿下去探视?”明德是朱子铭的表字。
祁千祉道:“昨日父皇突然发病,祁嵊也颇为惊异,应当不是事先谋划。”
朱子铭道:“原来如此。不过古来弑君的乱臣贼子并不在少数,是而心疑。便是圣上现下并非遭毒手,却也不可不防有人包藏祸心。”
祁千祉以手揉捏着额头,来尚贤苑果然是对的,这群宾客一个比一个喜欢往重了说。照此情形,他还真得做好万全的准备。不过,“母后也在父皇身边陪护,若有异动,母后必定会告知。”
冷池笙道:“如此甚好。”
“父皇封尹天禄一个国师的职位,俸禄都快赶上三公了。父皇本就不愿有病痛,又求长生不老,只怕现在父皇一病之下,尹天禄要有心左右父皇的意思,我们便十分不利。”
穆修白也在一旁听着,这群宾客对他也并不面生。社稷朝堂之事,穆修白一直听在耳朵里,不比这些宾客知道得少。
穆修白道:【陛下的病许是仙丹之祸】
祁千祉看他这么写,无奈地摇了摇头:“便是仙丹之祸,如何劝谏父皇也不会听的。”
祁千祉不是没有想过对付尹天禄,但是尹天禄把柄不好找,背后也有人撑腰,没有足够的把握根本动不得。
一番舌战之后,众人举出了种种不利的状况,也想好了一些应对之策。这才散了去。
祁千祉斟酌半晌,还是决定让人去找李瑄城,心下觉得父皇的病说不定李瑄城可以医治一二。正要差人去时,吴辑却来报:“李校尉侍女绮春求见。”
祁千祉道:“快让她进来。”
绮春步入厅中盈盈一拜,道:“闻殿下有急事召我主不得。主人曾吩咐我等,殿下之事定当尽心。”
“绮春可愿随我去看看父皇病情?”
“绮春医术平庸,御医所不能,绮春亦不能。然绮春虽能力有限,愿助殿下半臂之力。”
祁千祉听闻是李瑄城给他留的人,便礼待留于府内。
作者有话要说: 一说天子之冕十二旒,诸侯九,上大夫七,下大夫五。见《周礼.夏官.弁师》。
一说君王有六冕之制,为大裘冕、衮冕、鷩冕、毳冕、絺冕、玄冕,纹章与旒数逐减。
采前说。
我不是考据党。此文架空。但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