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脸,直视着王座上一身华服的图萨西塔,不由自住地轻叹,道:“王,我还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没有应允,亦没有反对,只是保持着四目相对的沉默。
殿内的空气陷入一丝夏日闷热的凝滞,人们的目光在她们身上游移不定,隐藏着形形□□的探究与好奇。
“去吧,好好休息。”半晌,一句话打破了因她的沉默而略微僵沉的气氛,图萨西塔放下酒杯,笑得悠然自得。
颔首,提着裙子,脚步急促地步出太阳殿,不理会身后那片窃窃私语的议论声。
★★★ ★★★ ★★★
推开院门,夏月白走入位于埃什克宫后面的小院,这是她初到古埃及时住过的第一个地方。
从小院的情况看来,自从她离开以后,这里没人来清理打扫过。夏天的骄阳给了杂草茁壮成长的机会,原本清晰可见的小径,现已被草丛密实地掩盖了。
踩着及小腿的草丛,走进院中。
草尖挨着裙边扫过,悉悉嗦嗦的细微动静,月光如水洒在安静的草丛,染上雪霜般的银色草浪。
踏上门廊,屋门紧闭。
推开门,一股子干燥的灰尘扑面而来,咳嗽了两声,漆黑一团的小屋,唯一的光源是从自己身侧滑入门内的月光,勉强才能照亮半米不到的地方。
犹豫了一下,没有进去,转而走到窗前,伸手将两扇木板做的窗户打开。温度不若白天的炙热,却也谈不上凉爽,安静地晚风盘旋在脚边,风中夹杂着无处不在的尼罗河氤氲芬芳,有效地减轻了散布在空气中的热量。
靠着粗糙的窗框扫视院子,即使游动着漂亮的月光,仍然难掩这座小院里满眼的荒凉杂乱。
天空暗得很,黎明前总是最黑暗的,这一点在这个没有电力和灯泡的年代体现的最为明显。小虫子依旧躲在草丛中不知疲倦地鸣叫着,夏月白跨上低矮的窗台,坐下。
忽然,发现自己连跳上窗台的力气都没有,不仅仅是走路有点绵软,身体仿佛被抽空的无力感,所有感官都极度疲惫着。
蜷着腿坐上窗台,她朝远处隐没在夜色中那片连绵起伏的巍峨宫殿望去。
此时,新年典礼应该还未结束,狂欢仍在继续,从空气里飘散的浓重又醉人的酒香就能得知。这样喜庆热闹的重大日子,令这片庞大的宫殿变成一座名副其实的不夜城。
低叹,没由来的,觉得很烦燥。
无意间目光扫过斜对角那片轮廓模糊的树丛,突然神色一凌,低声问:“谁?”
树丛中一抹融入了黑色浓荫的身影,倚树而立,如果不仔细看,几乎辨别不出来。
“一个人跑来这里干什么,天太热睡不着?” 略带笑意的话音,直起身离开那片树丛,那道淡色的身影朝夏月白的方向径自走了过来。
泛白的月光逐渐勾勒出她的身形,伴着那太过熟悉的嗓音,不用看清她的脸,也能确定她是谁。
夏月白的呼吸一紧,怔愣当下。
片刻,她陡然回过神,在那身影离自己不到五步远的距离,抬手间低喝:“别过来!”
脚步顿住,图萨西塔反剪双手,在那段不远亦不近的距离不动声色地望着夏月白。目光如水,仿佛阳光下湛蓝澎湃的潮水,安静地汹涌。
“怎么……”眉峰轻挑,她的唇角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怕我吃了你?”
唇角抽了抽,蓦然意识到这句话说得有些暧昧,而她们之间最需要回避的就是暧昧不清的东西。“你在那里说话就行了,院子凉快,这里地方小挤两个人太热。”
“可以。”无声地笑起,停下步子,不去追究那条走廊是否已经小到无法容纳两个人。
沉默,一坐一站两道身影,隔着五步的距离。
“为什么一个人跑来这里?”开口,还是刚才那个问题。
望着天空,星光阑珊,月光却皎洁的刺眼。“睡不着。”
挑眉,似乎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为什么睡不着?”
“失眠。”
“为什么失眠?”
“你打算一直问下去吗?”这个人难道非要选在这个时间打破沙锅问到底吗?她明明知道自己失眠的原因,何必逼她亲口说出来。
微歪着头,一脸认真的表情,只是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庞让人无法感受到一丁点认真的存在。“对于我想知道的事情,我一向很执着。”
一枚白眼,从眼角翻飞抛出,直直砸向月光里那张浅笑轻扬的脸。
“为什么要说那些话?”不再回避,抬头,径自对上图萨西塔的眼睛。“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
沉默。片刻,视线从夏月白略带僵硬的脸庞移向她肩后漆黑的小屋。“喜欢你,所以想让你留下来,我不认为这样说与玩有关。”
“喜欢?”突然,太阳穴一阵抽搐的刺痛,逼得她不适地蹙眉,尽力平心静气的说话,尽力为图萨西塔的疯话找一个正常的理由。“如果你指的喜欢,是朋友那种友谊,我----”
“不是友谊。”
哑然失声,清了清干涸的嗓子。“你的笑话,很无趣。”
“我不认为我在说笑。”
笑容随之隐去,在不知不觉间……她望着她,轻叹:“图萨西塔,我们都是女人。”
摊开双手,好像听见了什么简单却可笑的事情,唇线勾出一道漂亮的浅弯。“显而易见。”
“那你还喜欢我?”
“感情与性别有关吗?”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