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袖月搁了笔墨,撑腮望着他,似乎是以前吃过不少苦,严慎言此刻薄唇紧抿,眸光坚毅的模样像极了苦读的寒门学子,是了,他坐到这大理寺少卿的位子,定然付出了不为人知的艰辛,哪怕是檀婳,这身体的原主,她官拜太傅,也绝非天赐。
苏袖月不由忆起自己求学时的光景,用废寝忘食似乎真的很贴切,天赋和努力,她始终相信是可以兼得的,越是有天赋,越要努力,方才不辜负了这份得天独厚。
她收回思绪,眸光含笑。
“苏大人,你瞧我做什么?”严慎言终是察觉,他淡淡抬眸,淡淡问道,腹中却不似他表面这般淡然。
苏袖月明了,眸光愈发染上笑意,“我就瞧你,又如何?”
她话落,严慎言黝黑的面容竟泛起一丝红晕,他故作镇定地挑了挑灯芯,让油灯烧得更亮些,可那跳跃的火光,就似他心中的悸动,愈演愈烈。
“温书吧。”他似若无其事道。
“书?严慎言你不觉得,你就像一本书吗?”
“什么?”
苏袖月秀气地打了个哈欠,眨眼道:“因为越看越想睡啊。”她无辜地摊手,却见对方低了头,看不清神色,半晌,严慎言才转移话题道:“苏大人,可知黄历上明日是凶是吉?”
他一本正经地,仿佛在问天气般,苏袖月随口道:“凶?”
“对了。”严慎言一拍手,以此缓解心底的紧张,偏他眸光亮得出奇,“苏大人,我就是喜欢大凶。”
“咳咳”苏袖月轻掩着唇,这不由得让她多想,然站在同盟的角度上,她有必要掰正严慎言的思想大凶,并非是评判女人的标准。
什么以肥为美,小脚为美,说到底取悦的是别人,压抑的是自己,何苦?
她轻敲桌面,正欲高声论谈一番,严慎言突然道:“苏大人,我实在饿了。”他轻抚平平的腹部,似想到什么,漂亮的眼眸毫不掩饰地扫向对面之人的胸口。
“苏大人,我没猜错的话,你胸前这颇为可观的景象至少是塞了两个大白面馒头吧。”
他毫不怀疑,径直伸出手,袭向对面,“江湖救急,先借来用用”似怕苏袖月拒绝,严慎言补充道:“一人一个,你没意见吧?”
青玉台阶上方,贵妃塌旁跪着一名唇红齿白的少年,容色姝丽,他仰着颈项,绯红的酒水滑过唇边,滴至锁骨。
比这极色极欲还要引人注目的,是塌上端着白玉小碗喂酒的那只手,如琢如磨,质地和光泽远胜白玉。
绯红的酒水淌得越来越快,跪在塌前的娈|童几欲承受不住,他痛苦地咳着,塌上之人却砸了酒碗,提起酒坛强迫他灌下。
“哈哈”容珏把倾空的酒坛砸到苏袖月跟前,还沾有红色酒水的手指抹了抹唇角,他斜睨着匍匐在地的“男子”,温语道:“太傅,莫怕。”
苏袖月配合地颤抖着清瘦的脊背,她战战兢兢起身,跪稳,合拜:“殿下,臣告退。”
“咦?”
容珏似听到什么笑话,他从塌上起身,一脚踢开了被酒水撑得昏死的娈童,走至苏袖月跟前。
“太傅,你以为还走得了吗?”他微弯腰,伸出两根手指挑起苏袖月尖细的下巴,逼着她偏头看向身后,问道:“漂亮吗?”
大殿后方,血流成河。
遍地的尸首横七竖八,一片污秽不堪中瘫坐着年轻的书童,他神情恍惚,却在触及苏袖月的眸光时,似抓到救命稻草般,连连高喊:“大人,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