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曾赐我傀儡符,只要灵石便可驱动,保证不留话柄。”
田平要用傀儡符,也是经过很多考量的。
虽然余贵不爱余小鸡,但是嫡子名分还在,他使点毒药手段万一被查验出来,麻烦大了。
可是他又不能放余小鸡一条活路,依然是嫡子的身份,只要余小鸡不死,他外甥扶正就名不正言不顺。
四岁幼儿,懵懂不知人事,又不似普通孩童爱跑爱跳四处作妖,发生意外的可能性并不大。
综上所述,田平想到十拿九稳的法子,便是做成云游修士意外遇到幼子,发觉与此子有缘,将之带走的“美事”,随后暗中宰杀,岂不美哉?
做这事之人务必要能信得过,将来还不易联系到。然而纵观身边之人,最合用的便是余之乐。
嫡亲甥舅的关系,就是此事失败了,余之乐也没法将他怎样。如果成功,余家……早晚都是他的。这外甥有小聪明,性子也不够狠,他拿捏着还不手到擒来?
田平多种筹谋,名义上是支持外甥,其实早有自己算盘。
况且田平身上有几道修士赐下的傀儡符,用来伪装云游修士实在合适不过。
“当真不会杀他?”余之乐咬了咬牙,追问。
“绝对不会。”说着,田平灵机一动,又指天发誓,“只要将他带出来,如果我动手杀害他,教我天诛地灭,尸骨不全!”是啊,他不用亲自杀人,把余小鸡捆进山里扔虎穴狼窝,小孩儿当然活不下去。就算没有野兽吃人,一条索子绑在树上,堵了嘴,没两天也活不了。
“——好。”余之乐被田平好一番软磨硬泡,又是亲情渲染,又是以家族兴盛为诱饵,加上最后这条毒誓,终于下定决心。
雨下得哗哗的,从下午,到晚上。
余之归搂着只油光水滑的大花公鸡,呆呆坐在屋门口,啃半个菜团子。
从他指缝间漏下的渣滓,被小鸡崽儿和老母鸡分食,大花公鸡安安稳稳待在他怀里,偶尔歪歪头蹭蹭余之归脖颈,余之归便掰一块菜团子喂它。
屋里传来嬉笑声,喘息声,过了很久,床帐掀开,一个丫头和一个小厮,衣冠不整地懒洋洋从床上爬起来。
“该睡觉了。”丫头收拾床铺,小厮把余之归抱到床上。
余之归听不见声音,但对屋子里尚未散去的气味习以为常,对床铺被占也毫不介意,躺在床上盖着薄被,合拢双目便睡。
不过是心魔劫……
第3章
听不见声音是件好事。
小孩子每天都要花很长时间睡觉。余之归睡得尤其香甜。
因此半夜里发生什么,他全然不知。
比如丫头和小厮既然私定终身,便想着被主家拘在这里既不自由,将来也没有个盼头,最好想个什么法子做一对儿长久夫妻之类。
再比如田平易容成个仙风道骨,掏出灵石激活傀儡符,向这两人展示了修士的实力,以及吹嘘“此子不同凡响必有仙缘”云云。
双方一拍即合,皆大欢喜。
丫头小厮打算两头瞒,从修士那里折腾出些银钱补贴,留书给主家说去伺候小主人,卷了细软跑路。
待余贵想起自己嫡子的时候,却是若干月之后了,查无对证,虽然拜托自家修士留意,但说实话也并不很挂心,因着修真者斩断尘缘,从此与家族无关,余贵反而松了口气。
那是后话。
余之归被颠醒。
醒了以后,觉得头脑仍然昏昏沉沉。
然而鼻端捕捉到新鲜空气,裹着被子,仍感觉颠簸冰冷。
一觉醒来不是在床上,他并不惊讶,心魔劫场景千变万化,不足为奇。
自己身处荒郊野外,绝对不是熟悉的所在。绿树如盖,老藤缠绕,杂草丛生。这里应该是深山。
天阴阴的,细雨绵绵。
一只比常人足足大上一倍的手,罩在他头顶挡着细密雨丝。
这只手红通通的,虽有五指,但大拇指短了一大截,完全不是人手而是兽型。
抱着他行走的东西,就……
余之归愣住。
一人来高的个子,虽是尖嘴缩腮的猿猴体态,但钢筋铁骨透过皮肤传来冷冰冰的感觉,也没有呼吸和心跳,绝非活物。
这是一只猿猴傀儡。
傀儡?!
在东仙界,修真者普遍驭兽,很少有傀儡这种东西。
余之归能认得,却是拜他一位好友所赐。
那位好友……唉,不提也罢。他要是听得那好友一句劝,或许不会沦落到魂飞魄散地步。
千金难买早知道。
这个心魔劫颇有趣,是共同抽取他和役兽的记忆,搅一搅之后形成的幻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