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辞睨了周公公一眼,把他撂在身后,抬脚进了宫门。
他已经不想和这个天天把“运气”挂在嘴边的人走在一起了!
许辞一进门,就看到李昊琛站在门口,长身玉立,风姿卓绝。
他身着一件绣有四爪金蟒的玄色长衣,腰间系着宽金腰带,云袖若流水,器宇不凡。
外面只随意罩了件大氅,却给人冷冽锐利的感觉。
李昊琛白皙如玉的脸英挺俊美,一双黑眸如浩瀚星辰,深邃莫测。
许辞的视线在李昊琛腋下定住,那里夹着一张拐杖,左边小腿固定着一副木板。
许辞就这样毫无准备地一下撞进李昊琛眼里。
见许辞突然闯入,太子殿下也是一愣,接着扬眉勾唇轻笑,“今日来的倒早,莫不是看错时辰了。”
他的笑容瞬间将冷冽之气一扫而空,仿佛一朵空谷幽兰。
细长的浩瀚星眸玲珑剔透,直勾地许辞的小心肝神魂颠倒,失了神去。
李昊琛英眉一皱,嘴角抿起,就拄着拐杖走了过去。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李昊琛仅十四岁便挺拔修长的身躯罩在许辞身前,遮住了阳光。他目光如炬,直盯着许辞苍白的脸颊。
李昊琛十四岁的时候还未从军上战场,身上虽然有上位者的高贵冷傲,但还是缺少从战场带回来的血腥霸道之气。
从太子殿下眼里看出担忧之情后,许辞的小心脏扑腾扑腾跳个不停,怎么以前就没发现太子殿下俊美如斯。
咽了口唾沫,许辞道,“无妨,只是前几日天冷染了风寒,昨日才转好,今日就赶来看望太子殿下。”
他幼时同太子殿下说话向来没大没小,现在四下无人,他也没有行那君臣之礼。
将怀中抱了一早上的梧桐木匣子双手捧到李昊琛面前,许辞有些羞涩,“太子殿下,当日是许辞不对,若不是我非要骑那匹烈焰,您也不必受这等罪。”
“成了人的千年人参,倒是好东西,你倒有心了。”李昊琛拍拍许辞的小脑袋,“外面冷,进屋去吧。”便将木匣子交给立在一旁的周公公,一手执拐,一手牵起许辞冰凉的小手上了台阶。
周公公领了人参麻溜儿地退了下去。
李昊琛持拐走的不快,许辞刚好能跟上他的速度。
望着前面正值年少而略显单薄的身躯,许辞鼻头微酸,眼泪就忍不了地涌了出来。
太子自幼对他颇为照顾,他性子顽劣乖张,每次闯祸,太子每次都帮他收拾烂摊子。
一生能得一人如此对待,死而无憾。
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第5章 太子上药
东宫太子殿中暖炉青烟升起,影影灼灼,将偏殿烘地暖暖和和。
许辞外挂的斗篷已被解了下来,挂在衣架之上。
“哎呦,轻点,疼,”许辞此刻伏趴在软榻之上,亵裤被褪去一半,露出了里面开了花的屁股。
周公公惊得大叫,“哎呀许二爷,是谁把你打成这样啊,也忒狠心了!”
骨络分明的修长手指轻轻勾勒着受伤处边缘的皮肤,李昊琛的脸色冷的可以跟外面的腊九寒天媲美,“周海生,去把南疆进贡来的生肌肉骨粉取来。”
周公公虽然只有十七岁,可他向来会审时度势,否则也不会如此年轻便做到了太子身边的随侍太监。他不仅取来了南疆圣药,还命宫女拿来了干净毛巾、纱布、绷带,并打了热水。
用帕子擦了擦许辞额角的汗,李昊琛附在他耳边温声道,“小辞,会有点疼,忍着点。”说罢就用干净毛巾沾了水小心清理伤口。
许辞抱着软榻上的靠垫,疼的嘶哑咧嘴,嗷嗷地哭叫,扭头泪眼汪汪地瞅着李昊琛,“太子殿下,我不要上药了,好疼啊!”
李昊琛看向许辞湿漉漉的大眼睛和委屈极了的表情,有些不忍,但还是狠心冷道:“忍着。”
因位居太子高位的缘故,李昊琛格外早熟内敛。虽年仅十四,但论起冷静与处事已非一般成人所能及。
而许辞却恰恰相反,他历来叛逆,处事张扬不知收敛。
即便是活过一辈子的人,许辞却从来都不是内敛成熟的人。
上辈子一直到死之前都是仕途坦荡,除了天子,他几乎从不会看他人脸色行事,嬉笑怒骂皆在脸上。
他虽然多活了一世,脾性较之十岁时却几乎未曾有变,变得只是心境和觉悟。
这也是他的优点所在,任哪个已经活到四十多岁的老东西突然回到十岁孩童之时,也拿不起该有的儿童心性,可许辞却轻易地将两个年龄斜街了起来。
再说他如今恨不能用骚浪贱腻歪死李昊琛,又怎会端着腼腆害羞的架子,装出一副生人勿近的羞涩模样。
当然这腻歪死他的想法也就是想想,估摸着他这会儿要是这么干了,太子殿下还不得把他赶出去?
上辈子李昊琛是在第二次上战场后回来后才对他下的手,但那时候李昊琛都二十四岁,他也已及冠了。
李昊琛再早熟,也不可能在十四岁的时候就对他这个才十岁的小孩子有什么非分之情。
所以现如今,他除了等,便只剩下徐徐图之。
天色已从鱼肚白的颜色变得明亮,李昊琛最后将药粉小心撒在清理过的伤口处,拿起绷带将他整个胯部包了数圈。
他包的很有技巧,既能将伤口都包裹进去,又不影响正常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