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那人明知道那家夜店到底是什么生意与来头,都懒得伸手拉一把,那自己在那人心里恐怕连一个“送上门来的”都不如。
就算他忍得了颜怀瑾如前世恨他怒他算计他,他却难以承受那人哪怕只是一个厌恶的眼神。
白日里那句话已将近触着他的底线——
他的心里也有血管和神经末梢,无论他再怎么笑着,生生一刀捅进去,也会流出鲜红的血和无尽的痛来。
顾瑾的模样生得漂亮,画上恰到好处的某种“职业妆”,说是惊艳也不为过。
所以他在“寻”的吧台边坐了一晚上,除了最初的警惕与观望,后面送酒的掏钱的买/台的,把小半个“寻”都挤满了。
bar里面大多人的目光都时有时无地落在顾瑾的面前吧台上——各式各样的酒摆出去一米多,花花绿绿的,扎眼又漂亮。
却赶不上吧台边上少年无意回眸都清魅而慵懒的模样。
沈凡抬起手腕来,目光在表盘上聚焦。
——与定下的时间已晚了一个小时。
若不是他周旋得费尽心力,这一个小时够他在这家bar里被吃得渣都不剩。
大半个“寻”里的人的余光里都看见,那冰冷着神情的漂亮少年,对着手里绚烂了灯光的酒液,兀然笑得悲凉。
……我不怪你。
指尖扣上表带,咔哒一声轻响,少年随意地扬了扬手腕,亚金色的手表落进了吧台上一杯酒里,沉底。
黑色的碎发在空中扬了扬,少年站直了身体,目光在吧台上的酒杯里逡巡一圈,最后落在那杯不怎么起眼的long ind上。
少年倏然踏上转椅,在众人惊讶的视线里单脚踩上了吧台,他手里的那杯long iea随着手腕抬至唇边。
漾着斑斓的光的酒液外,少年的笑与眼眸如深夜的媚狐,惑人而空洞,他对着几近安静的bar里的陌生人们笑着举杯:“long i you。”
仰首,一饮而尽。
“寻”像是被扔进滔天的浪潮里。
送出长岛冰茶的男人有些讶异地看着将酒一口干掉却没什么太多情绪的少年,更多的却是兴奋与不加掩饰的欲/望。
沈凡狭起眼眸看着那个陌生的男人慢慢走近,紧绷的身体与将近松弛的神智让他下意识地又望了一眼门口——
仍是没有那个人。
他合上眼睛无声笑了。
下一秒,他被那陌生的男人如得胜的雄兽骤然抱起至肩上,在浪般沉浮的口哨声与哄声里,倒立着远离的世界,灯火灼灼,光怪陆离。
唐郁安这一整晚尝尽了煎熬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