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兮,醒醒。”
岳凌兮嘤咛一声睁开了眼睛,神智却还处于混沌之中,半天才认出他是谁,旋即轻唤道:“陛下……”
“是不是不舒服?”
楚襄一边询问一边去摸她的额头,温度略有点高,但还没到发烧的程度,兴许只是热的,思及此,他让人拿来了帕子,在凉水里浸了一会儿才贴上她的脸颊,她似乎清醒了些,却仍然没什么力气,脑袋直往他怀里栽。
见状,楚襄准备命薛逢春去请太医,谁知目光一转恰好看见了圆几上的药瓶,心念电转间他突然明白了,抬手就扯开了她的衣襟,果不其然,胸前红了一片,摸上去都烫手。
这药性也太霸道了。
虽然陆明蕊事先都同他一五一十地讲清楚了,可现在的情况已在意料之外,让他措手不及。他抱着岳凌兮转了个角度,想再看仔细些,不料银白色的寝衣从肩膀滑了下来,露出大片裸背,昏黄的光线下,几条蜿蜒的旧伤疤就这么戳进了他眼底。
竟连背后都有……她身上究竟还有没有完好的地方?
楚襄的脸隐在暗影下,看不清神色,扶在岳凌兮肩上的手却慢慢收紧,她有些难耐,勉强掀起眼帘去看他,却是一片朦胧。
“兮兮。”楚襄的声音又轻又低,隐约带着诱导之意,“告诉朕,这些伤疤是如何来的?”
炙热的大掌在她背上不停摩挲,仿佛勾起一连串火花,惹得她颤栗不已,汗水无穷无尽地往外涌,浸湿了他的衣袍,也让她越发昏沉,甚至都无法理解他话中的意思。
楚襄凝视着她,不疾不徐地又问了一遍:“是谁伤的你?”
岳凌兮像是反应过来了,低喘了几声,唇间逸出两个模糊不清的字眼,楚襄听得分明,俊脸霎时蒙上一层寒霜。
果真是那些该死的差役!
当时她才八岁,又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那些人竟也下得去手!
这么多年过去了,疤痕虽然都已经长开,但依然触目惊心,可见当时伤得有多厉害,楚襄盯着那片裸露在外的肌肤,只想撩开寝衣看看其他地方是否也是如此,手伸到一半复又停住,转而抚上她的脸,即便怒火在胸中横冲直撞,力道始终轻柔。
岳凌兮虽然仍是浑身燥热,却不像刚才那么难以忍受了,待困意来袭,倚着楚襄就这么睡了过去,楚襄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双臂一直环抱着她,仿佛不觉得累,旁边站着的薛逢春和书凝对视一眼,都认为有些不妥,遂出声请示。
“陛下,修仪就交给老奴等人照顾吧,您累了一天,还是早些……”
“退下。”
毫无温度的两个字把所有未尽之言都逼了回去,两人不敢再劝,只得弯身告退,阖上门扉的一刹那,书凝依稀瞧见楚襄给岳凌兮挪了个舒适的睡姿,然后就靠在床头不动了,幔帐如云雾般散开,遮住了依偎着的身影。
陛下是要留宿宜兰殿?
书凝微惊,随后深吸一口气,在薛逢春别有深意的眼神中走出了殿内。
她明白他的意思,所以要去嘱咐那些小丫头一声,此事可万万不能传出去,否则陛下和修仪都该有麻烦了。
二十二、
一连数日晴好,阳光遍洒王都,唯独城北的许府上空笼罩着一团阴云,甚是压抑。
“老爷,咱们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真落在天牢里被关上两年那就全完了!”
妇人哭哭啼啼的声音十分刺耳,扰得许昌之无法静下心来想事情,按捺了片刻,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面色铁青地吼道:“你给我闭嘴!每天就知道在家里闹,你以为天牢是我许家开的吗?说放人就能放人?”
“那您倒是再想想办法啊!”妇人哭得更厉害了。
“你说得倒是轻巧!”想起自己儿子干的好事,许昌之越发气不打一处来,“明知朝廷三令五申不准豢养官妓,他倒好,竟敢在大白天带着人去游湖,还被宁王撞见了!宁王在朝中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又是皇亲贵胄,谁敢去触他的霉头?我现在就是想找人从中运作都没路子!”
妇人抹了把泪,抽噎道:“可我听耀儿身边的小九儿说,他得罪的不是宁王,是……”
“住口!”许昌之急急打断了她的话,脸色愈加难看了。
他早就听家仆叙述了事情的始末,也万分确定楚襄当时就在船上,天子召妓,光是想想这四个字他的汗就出来了,也不知道那个逆子怎么如此大胆,竟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捅破这件事,简直是愚不可及!
且不说别的,仅凭一枚刺青就判断那名女子是罪眷也太过鲁莽了,即便是真的又如何?挑皇帝的错处无异于找死,他随时随地都可能寻个由头灭了许家满门,现在只关了许光耀一个人就该庆幸了,这个愚妇,还敢把这种话说出来,简直是活腻歪了!
许昌之连吸几口气才勉强压下了怒气,随后转过头厉声道:“你若还想要那兔崽子活命,这件事就给我永远地咽进肚子里去!”
妇人深信他所言,顿时面露惊惧,半个字都不敢再提,可心里实在担忧儿子,只好又怯怯地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老爷?”
许昌之考虑片刻,阴沉着脸说:“我去老师那里走一趟,看看他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