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将名次书写出来列在外间,楼外的庄简一看到便开怀大笑,“守中,我没猜错吧?谢衍稍稍有点眼光,这头名就不会给旁人。十三为楼主,雀尾楼开楼百八十年头一次。”
大家教导,自然是没错的。展守中也真心高兴,顺口说道,却见庄简摇头,笑道:你不知道,瑾辰这孩子天资难求,我游历这么多年,这般的苗子也只遇到了两个。可瑾辰锋芒内敛,若为男子,定名动天下。世人多愚昧,男女又何妨?便是太后的才学,怕是胜过这世间多少自喻才子。
两人不再多说,只等着皇帝与刘幽出来,好当面问问细节。
雀尾楼的楼主落入一位十三岁少年手中,这件事已经从平京传出,以极快的速度传遍士林。可这位陈瑾陈楼主却消失于众人眼中,任无数士子相邀,再不露面,便是雀尾楼的管事也不知道她仙乡何处。
但雀尾楼此次开楼的文集一经印发,平京纸贵,一时间大街小巷都在议论纷纷。那些上得五楼的士子中还未曾参加会试的理所当然成了来年春闱热门人选。
有人欢喜有人忧愁,汪博勋的名声一落千丈,为人所不齿。可他究竟如愿成了荆国公府的幕僚,是张府的座上宾,富贵荣华唾手而得,春风得意得紧。这位仁兄也是个特立独行的,无意于科举,却热衷于出谋划策,他随意给出的几个点子让张广竟十分看重,渐渐的成了张广的左膀右臂,最后张广甚至在府中辟了个独院给此人居住,可见重用。
这些时日皇帝独宠莲妃,几乎日日留宿承乾宫,各种赏赐不断,听宫人说,承乾宫库里都要放不下了。天气渐渐热起来,宫里开始准备今年去后海避暑的行李。皇帝圣旨一下,一后二妃皆伴驾,刘太后今年身子略有不适,也决定一同前去。钦天监选了个好日子,浩浩荡荡的车马从神武门出发,向着后海去了。
刘太后这些年愈发喜静,早早就说了,要寻个清静。皇帝孝顺,下旨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麟德殿打扰太后清静。
莲妃不出意外住在清凉殿中,她再三撒娇,要皇帝留着陪她,可惜如今皇帝开始接触政事,每日早间与晚间都要去宣政殿听事,偶尔开口,虽显稚嫩,但也渐渐有了想法。几位侍读依旧居文渊阁,早课晚课自有大学时前来讲学。
来年便是春闱,杨融借着方便闲暇时都窝在文渊阁中苦读圣贤书,连着关原也给影响得紧张起来,兵书不离身。文渊阁西厢房灯火通宵达旦已是常事,皇帝听说后笑着丰富尚膳监每日给文渊阁各房送些解暑的酸梅汤和点心垫饥,说是要看看自己的侍读来年能不能拿个状元回来。
这日宣政殿正在议事,皇帝坐在龙椅上默不作声。秦郡大旱,郡守上凑的折子送来好几日,户部却一直在哭穷,尚书康启嗣对着皇帝哀嚎:“皇上,国库不丰,北方战事方歇,居庸关重筑耗银巨大,无银可派啊。”
“莫不是就这般看着我大昭百姓饿死么?”刑部左侍郎仝良佐是秦郡长安人,家乡遭灾,他这几日奔走,却没人愿意开口为百姓求情。“仝大人这话本官可不敢认,本官只是说调配不出那么多的银钱赈灾,哪里说看着百姓饿死。”康启嗣拂袖道:“仝大人可不要再信口雌黄了。”
今日议事,张昌松与张广都未来,官职最大的便是欧冶。皇帝看了看底下,开口问道:欧爱卿,你虽不管吏部,但赈灾一事,六部理应配合,你说说看怎么办。
欧冶虽隶属荆党,但为官并非庸才,此时也知道灾情严重,拱手道:“回皇上,两位大人都有理,但臣以为赈灾之事刻不容缓,当前应调派粮食,稳定灾民,万不可造成民变。”
他心下再思量片刻,道:“居庸关修筑乃长久之计,断不可废。臣以为,先调京中粮草,再由望海、江苏两郡加赋一年,同时免去秦郡两年粮赋,安定民心。但长久之计,臣以为应该疏通秦郡水道,筑坝蓄水,此乃长久之计。”
皇帝连连点头,赞道:“不愧是我朝第一才子,欧爱卿所说甚是,仝侍郎觉得如何?”
“微臣为家乡父老感激不尽!”仝良佐为官多年,自然知道欧冶这般行为确实为了赈灾,他并非荆党,但此次却对欧冶感激不已。
“可调派京中粮草,这样恐怕京中空虚,况且若是押运粮草,御林军势必要抽调运粮。臣以为不妥。”李仲江道,同时看了看欧冶,“臣以为调派粮草应从直隶其余郡中调派,京中却不宜。”
“无妨,欧爱卿不是说了,从望海、江苏两郡加赋一年,再说,御林军这一次就别去了,派朕的平京四营去吧,又不是上阵杀敌,运个粮还是可以的。”皇帝兴致一来,直接对下面说道:“欧爱卿,你就拟旨吧。李爱卿,你今日辛苦辛苦,去平京四营选选人,跟他们说这可是第一次出征,不可堕了朕的名声。”
欧冶与李仲江只好道:“臣遵旨。”
半月之后,季常带着圣旨与粮草,和工部的几个执事一同前往秦郡长安,平京四营选出了八百名士兵,从驻地郭家村出发。甲胄整齐,马匹矫健,领头的几个参将身材魁梧,倒是把铠甲穿出些铁血肆意。皇帝亲自跑到营地为自己的亲兵送行,也似模似样身着铠甲,头戴帅盔骑着匹幽云郡进贡的良驹,洋洋得意对身边的欧冶道:“朕的亲兵如何?幽云军想来不过如此吧!”
欧冶心下暗笑,就这架子兵哪有幽云军身经百战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