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好静,而欲牵之……”今年的单费不知道能多养几个孩子。
“……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那帮臭小子饭量又见长了,不多赚点肯定不行。
“……所以不能者,为心未澄,欲未遣也……”他口中默诵经典,以求心静安然,得证大道。
正在默念经典的谷甘夙突然哆嗦了一下,刚刚一瞬间只觉得脊背发凉,心思难静。他睁开眼晃了晃头,刚才不安定的感觉已经没有了,但心里却发虚的很。
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是下午五点了,马上就到关观门的时间了。中间虽然可以躲懒,但关观门时他这个大弟子还是必须在场的。
站起身来对着镜子整了整衣带,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品格清高一些。深吸一口气,压下了莫名的心虚。
他又瞅了一眼手机,然后放回内衫的兜里,推开房门,嘴角挂起见客时含蓄的笑容。
谷甘夙此时心中却在哀叹,也不知道去取快递的师弟能不能及时把东西拿回来。他买的花种因为快递放假被卡在了隔壁市,拿不回来今年观里可就没花儿看了。
虽说方外人士不该拘泥于这些身外物,但是没花就是没游客、没游客就是没钱,没钱怎么养活这么多死孩子?
更何况……谷甘夙整了整袍角,更何况自己还没出家呢。
正当谷甘夙推门而出跨出脚的一瞬间,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之前满院的寂静。
谷甘夙抬起头来,眼睛闪闪发亮。他听得出这脚步声的主人正是去今早去拿快递的师弟。
“师兄师兄师兄师兄师兄!”有着白胖圆脸的少年带着一脑门子的汗,推开了房门急匆匆的向着谷甘夙跑来,便连头上刚刚随手带上的纶巾都歪了。
“怎么了?你歇歇。”谷甘夙看着两手空空的师弟心里急的不行,但还是憋足了大师兄的端庄架势。回到屋里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师弟一杯自己拿着。
“师兄师兄师兄师兄师兄!快递没了!”男孩儿接过谷甘夙递过来的茶杯,一口气喝了下去,“我把它放在功德箱上,一眨眼的功夫就都没了!”
什么叫都没了啊!还一眨眼!
这时刚刚心虚的感觉再次出现,一个不好的预感渐渐浮现心头。谷甘夙睁大了眼还没来得急再问,就听到屋外又传来了一片脚步声。
是的,一片脚步声。
随着“嗒嗒嗒嗒”的脚步声谷甘夙的心肝已经跳的不能行了!无量天尊,千万别——
“师兄师兄师兄师兄师兄!”三四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儿急匆匆的向着谷甘夙跑来,“师兄师兄师兄师兄师兄!功德箱被偷了!”
他们和之前的圆脸少年一起一脸无措的看着谷甘夙,一室寂静。
只听“啪”得一声,谷甘夙手中握着的茶杯突然碎裂开来,凉白开流了一地。
借贷禄库受生钱财,方以禄簿注财……谷甘夙只觉得心中一把火烧了起来,他默念了几遍《灵宝天尊说禄受生经》,到底压不住这怒火中烧的心情。
取非义之财者,譬如漏脯救饥,鸩酒止渴,非不暂饱,死亦及之……三茅真君在上!道爷不发威真当我是秃驴啊!
他步履如飞,极快的打开书柜,从一堆黄色纸帛中随手拿了几张,反身抽出了挂在电脑旁做装饰的桃木剑。
桃木法剑在落日余晖中竟是熠熠生辉。
妈个鸡,大年初一来道观偷东西,真当入观禁忌里的不得妄言妄动是说着玩的么!
一众少年看着谷甘夙衣袍滚滚的背影这才回过神来,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忙追着已经远去的谷甘夙跑去:“师兄师兄师兄!等等我们!”
眼见着追不上谷甘夙,带头的圆脸少年咬了咬牙道:“还愣着干嘛,打110啊!”
“可是师兄……”
“师兄什么!不报警你们要看着师兄大年初一杀人放火啊?”
此时观门已关,游人渐散,山路上只剩下星星点点的零散游客。谷甘夙冲到正殿,扬手就着殿前火烛燃了一张黄符,立时只觉身周微风环绕身轻如燕。
他一路奔下山去,在山脚处看见一辆汽车吭吭哧哧一步一挪的往前开着,速度绝不超过10公里每小时。但是司机却恍若不觉一般。
谷甘夙停下了脚步,挑起一边嘴角讥笑一声。他本就生的俊美,平日里在居士信善们面前都压抑着脾气装作一副淡然处世的样子,此时动了真火整个人倒是生动了起来。
只有收养他的老道士们与自幼一起长大的师弟们才知道,人前道骨仙风的谷小道长在私底下是个怎样的暴脾气。
你当道观里的东西是随便便就可以动的么?真是蠢材。
他一步一步靠近了那辆龟速前进的车,手上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张黄符。谷甘夙晃了晃夹着黄符的二指,黄符竟无火自燃起来。
只听他口中念念有词:“幡悬宝号普利无边,诸神卫护天罪消愆。经完幡落云旆回天,各遵法旨不得稽延。急急如——”
符已燃尽但咒却未完,突然天外一声炸雷,谷甘夙诧异抬头,耳边响起一个稚嫩童声:
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迁二炁,混一成真。五雷五雷,急会黄宁,氤氲变化,吼电迅霆,闻呼即至,速发阳声,急急如律令!
谷甘夙只觉得身上一烫,浑身都没了力气。
他遥遥看了眼冬日里依旧风景如画的半壁山,几乎看不清半山腰的平宁观庙宇。师弟要是能记得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