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来,黑猿总是惟恐有异物惊扰了主人太乙真人的清静,故尔日夜谨慎,不但练就了敏锐的警觉,每日还常守洞口处。一日,它正在门口静坐,忽闻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不禁急急地入洞报急,希望云中月能一探究竟。
数日以来,云中月与黑猿结下了不解之缘,不但极尽的默契,甚至一言一行都能了解到对方的意图。
云中月盘坐在太乙真人的塑像前,二目微闭,除去万千杂念,气运上谷丹田,流过九辨,穿越九窍,凝之气海……
云中月自晓得那日五台山失魂林中,自己见到的所谓怪物便是黑猿,便知晓黑猿不但可以在冰寒刺骨的幽魂谷中来去自如,还可以往来于谷内谷外,便乞求黑猿将其送出幽魂谷,可黑猿就是不肯帮她。五台山,台怀镇许大侠之言犹然在耳:……华山派弟子和其它门派弟子都被苗贼的药物所控,他日若投奔凤凰庄,千万要格杀勿论,万勿手软放进一人,因为这种毒根本就没有药解,而且霍乱本性。
云中月忧心如焚,苦于没有脱谷之道,只希望上天庇佑凤凰庄化险为夷。
一旦静下心来,方觉此洞万般奇妙,太乙真人无事将一些尸体搬进自己的洞中做甚?一旦觉得好奇,便想弄懂其中之意。就在她依然百般不解时,一种凄凉的筝音响于耳畔,这是一种怎样的曲调,直令她肝肠寸断,心痛神悲,刹那间她便被这种筝音所伏,她想起了那日洞中,在太乙真人和云中仙子的旁畔,黑猿从他主人的枕下拿出一块刻着断魂的兽骨递于她,那是怎样的两幅图画,他刻进了宇文兄那种痛彻心扉的思恋,和那种望断肝肠的痛伤,那个游离的魂魄似乎每一缕都凄唤着他的仙妹,忽然间那个魂魄再度游离,犹如一股青烟一样荡于九霄云外,而后她再度看见了那个双手合十,蒲团前静坐的身影,横跨全身四肢百骸的曲线,犹如经络般的凝结而汇至一处!云中月大惊,此处不是上谷丹田吗?沿着上谷丹田向下观望,这哪里是什么千百条支流,而是从上谷丹田运行而出的真气一变其三,三变其九,流经的竟然是九辨而后穿越九窍,最后竟万千汇聚,此处竟然是气海。
云中月是何等的聪慧,这哪里是什么游离的魂魄,这明明是一套武功,或者是内功心法,只不过这套心法是太乙真人用万般痛楚的心创的,揉进了他丝丝如扣的思念,“魂断阴阳,真的是魂断阴阳!”
自练魂断阴阳以来,云中月功力倍增,又常以三昧还魂丹裹腹,更有一日千里之势,她正在试着打开又一个经络,忽闻一种啼悲的声音,紧接着黑猿急急而落,云中月已经熟悉了这种凄悲的声音,每一次黑猿走进,都会有这种声音,她收势而起望着黑猿,这一望不禁有些惊慌,她分明看见黑猿的眼目中有份焦灼,“黑猿,出了什么事?”
黑猿一双铜铃的大眼睛一直望着洞外,云中月料想必有异物来谷,不禁道:“黑猿我们出去看看!”一猿一人刚走到门口,便风闻一种脚步声,云中月疑道:“莫非此处还有坠谷而生的?”不禁回首道:“黑猿,你在洞中稍等,我去去就来!”言罢推开雪封人已持剑向外走去。
云中月耳闻踏雪的声音,事实上这种声音距自己至少要有十几丈开外,只是她没有料到魂断阴阳不但令她功力倍增,就连目力和听力也超出以往数倍,她沿音疾行,转瞬间便看见了一个暗黑色的身影。
来人似乎也看见了她,紧走几步,颤声道:“云姑娘!”
云中月不望则罢,一望不由得大惊,她没有料到在茫茫飞雪中出现的人竟是一支箫,她不知道他怎么会来幽魂谷?而且一身未死,但她知道她不能再让他活着,他不但暴虐成性,血染江湖,就连幽魂谷中的姐妹他也不放过。她想起了那日五台山,死在他箫下横七竖八的尸体,不禁重怒于胸,她要杀了他,她要一剑穿他致死,“一支箫,”她手提追魂剑向前走了两步,“我说过的,我们恩怨已绝,他日相见,我要尽之所学手刃于你,你、你接招吧!”声到剑到,那柄追魂剑以凌厉萧杀之气穿向一支箫的膻中、中庭、巨阙三处大穴,既快又狠,每一式都以流星之速想要置一支箫于死地。
一支箫痴然地提起箫,点向她那万般杀机的追魂剑,“云、云姑娘!”他苦苦地唤着,一式抽身向外,说真的,莫说云姑娘还想置他于死地,纵然她改变了初衷,他也不想活着出去,在跳入幽魂谷的一刹那间,他便想到了死,如今他没有死,还意外地见到了他魂牵梦萦的云姑娘,倘若此时死去何尝不是一种满足!可是他还有一句话要告诉她,那就是,他一直紧守的一个秘密!谁知还未待他开口,云中月的追魂剑已再次卷土重来,每一式追魂剑都似千层巨浪,滚滚而至,直逼得一支箫节节败退,眼见一支箫的天突穴已被利剑所封,顷刻间便会血溅飞雪,只闻一声刺耳的声音,一支箫的莫测绝学已揉进箫端,一阵金光闪现,追魂剑已飘向空中,而一支箫却在丈外处落足!
云中月见此身形疾起,抓住飘落的追魂剑,而后身形倒转,右手食指和中指已骈若剑形以锐不可挡之势逼向一支箫的肉身,一支箫不知她用的是哪种莫测绝学,但觉瞬间一股热气逼向周身要穴,此剑气不但没有一点杀伤之力,而且似水娇柔,一支箫一时间难明就里,不知该用何种招式化解此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