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晨,江寒来公寓接霍定恺上班。
临上车时,霍定恺看了一眼他的右手,手背肿着,上面胡乱贴着两条创可贴。
“怎么了?”他指了指江寒的手。
“撞门上了。”江寒平静地回视着他,目光不躲也不闪。好像这是一句再理所当然不过的回答。
霍定恺看了他一眼,不再出声,钻进车里。
一路上,江寒眼睛始终盯着手里的文件,话也少得可怜,除了关于今天日程的基本安排,其余一个字都不多说,即便在霍定恺的各种询问下,他也只回答最基本的几个字:是,好的,知道了。
到最后,连霍定恺也闭上了嘴。
车里气氛沉闷得可怕,闷得像坠入深海的失事潜艇,玻璃窗都要被压碎了。
“老高。”霍定恺突然说,“去市中心医院。”
江寒愕然望着打转方向盘的司机,又对霍定恺道:“去医院干嘛?!今天早上有董事会例行……”
“让他们先等着。”霍定恺淡淡地说,“反正缺了我,郝林那些家伙也没法开会。”
江寒死死盯着他,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看四爷身体很好,没什么病。”
“谁知道呢。”霍定恺笑了一笑,“我昨晚睡落枕了。”
江寒用尽全身的力气,方才控制住自己,不把手里的文件夹砸在霍定恺的头上。
车到了医院,霍定恺下来,又转头看看黑着一张脸,窝在车里不动的江寒:“还等什么?”
江寒这才无可奈何从车里出来。
跟着霍定恺进医院,正好电梯来了,他们混在一群医患中进了电梯。
一直到十五楼,江寒抬头瞧了瞧楼梯间说明牌:“……这是外科。”
“可不是。”
霍定恺毫不在意,径自往里走,江寒傻了,快步追上他:“你不是落枕了么!上外科来干嘛?!”
霍定恺也不理他,进来医生办公室,一个高大的男医生正边戴口罩边往外走,他一见霍定恺,立即皱起眉头:“跑这儿来干嘛?”
霍定恺一把抓住他:“正好,我就知道你在。”
“喂喂!我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做手术了!”
“耽误不了多久。”霍定恺好脾气地说着,一面抓过江寒的胳膊,“手背受伤了,给他上药包扎。”
那医生瞪大眼珠:“定恺!我他妈是给人开膛破肚的!”
“所以说,我不是懒得挂号嘛。”霍定恺笑道,“反正都是见血的伤,一码事!对了你可快着点儿,等会儿你还得做手术我还得开董事会。都挺急的。”
“我操……”
那医生嘟囔着,只得带着江寒去了护士站,又让护士找来酒精等物,一个杏眼桃腮,眉眼十分妖娆的年轻护士端着医药盒过来,她看了那医生一眼,这才开始检查江寒的伤口。
江寒窘得不行,他想把手往回收:“……不用了,这点儿伤,我自己能处理。”
“到这儿,就得听医生的!”那男医生把他的手重重按在台子上,“这都肿了,都说了不能乱贴什么创可贴!还他妈贴这么死!到时候伤口坏死了,手都废了还不知怎么废的!”
他一面让护士给江寒上药,一面又看看旁边的霍定恺:“怎么?想添点儿情趣?也用不着动这么大干戈吧!”
江寒只觉得血都要从脸颊涌出来了!
霍定恺只负着手,微笑道:“人家两口子的事儿,你这万年单身狗就不要恶意揣测了。”
江寒差点要从椅子里跳起来了!
那医生听了这话,顿时神色颇为意外,他仔细打量了一下江寒,然后点点头:“姿色不错,你小子总算开窍了。”
江寒脸红得都快成火龙果了!霍定恺仍旧淡淡微笑,一脸的不置可否,他似乎觉得无聊,伸手从口袋里摸出烟来,还没点,那医生狠狠一记眼刀!
“敢这儿动个火星你就试试!我准保让你仨月不知男人是啥滋味!”
江寒差点笑喷,又不敢,只得拼命忍着。
霍定恺也不以为忤,只是笑了笑,又把打火机揣了回去。
包扎好了手背的伤,又叮嘱了几句换药的事,医生这才站起身,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滚吧!”
霍定恺仍旧笑嘻嘻的:“二哥的大恩大德,小弟我……”
“快滚!”
江寒跟着霍定恺走了两步,又回头,冲着医生微微鞠躬,认真道:“大夫,谢谢。”
那医生倒是愣了,旋即他笑起来:“定恺,你家这口子,有点儿意思。”
霍定恺咬着根烟,两只黑眼睛亮得嚣张:“那当然!”
江寒更尴尬,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得低头跟着霍定恺走出外科。
到了等候电梯的楼道,霍定恺抓过江寒的手:“我看看包得怎么样。”
岂料江寒用力把手抽回来,刚才在医生面前的温文客套,如夏日的雪,化得一干二净,他像不认识一样盯着霍定恺。
那张好看的脸,又变得冷冰冰的了。
霍定恺叹了口气:“你啊,把公寓保安吓死了,满地的玻璃渣,满地的血,人家还以为来了强盗,查监控才看见是你——又不敢去找你,只好来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