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知何故,霍定恺却鼓励他这么做。他吃得很少,酒也只喝一点点,席间只是目不转睛望着江寒,间或鼓励他继续谈自己。
用餐完毕,江寒跟着霍定恺去看他收藏的那些明清瓷器,珐琅器,鼻烟壶,听他说那些珍宝的来历,他又带江寒去吸烟室,给他尝试上好的古巴雪茄,教他如何品味这种逝去植物的味道。这样一来,江寒就迷惑了,他觉得自己不像是会所出来的酒童,倒成了一个真正的座上宾。
“我想,你给我名片,不会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吧?”他困惑地望着霍定恺,“难道你只是觉得寂寞?”
“我寂寞的时候不多。”霍定恺微笑道,“往后,你不用太担心这一点。”
这话一说,江寒耳畔一响!
他突然明白了!
“你是……想把我买下来?”江寒迟疑地看着他。
“不如说,我们谈笔交易。”霍定恺说,“只是时间会长一些。”
“交易”这个词,无端刺激到了江寒,他极度不悦地站起身,冷冷道:“抱歉,我还没穷得要去卖身!”
他今夜喝了很多酒,又说了那么多话,太过放松,已经丧失了平日在俱乐部的老练沉稳。
霍定恺也站起身来,他眯缝着眼睛望着江寒:“那么,你在那家会所里每天都在干嘛?”
“我只是暂时出售自己的时间和精力,每周三到五个小时。”江寒冷笑道,“你别搞错了!小时工和卖身奴可是两码事!”
霍定恺脸上的神色未变,他这人就是这点好,任何时候,风度都维持在最佳水准。
“区别何在呢?“他淡淡道,”不过是把时间延长,况且,我不会勉强你做不高兴的事,我说过,这是一桩交易。“江寒忍了忍,又道:“你可以去找更穷的孩子。其实像我这样的多得是,在那家会所里,一平米六十个。”
霍定恺再度笑起来。
“我不喜欢穷人家的孩子,江寒,我喜欢你,也是因为你并不算穷。”
“为什么?”
“穷人的自尊心太强,给他买一个背包,他会想这是自己和对方睡了几晚的代价;给他买辆车,他会想,是不是瞧不起自己,以为自己不认识车牌;给他套房子,他都会念念不忘其中有多少砖块是自己用ròu_tǐ换来的。”霍定恺摇摇头,“这种交往太累,我负担不起。”
“……”
“你不会这样想,江寒,你知道自己要什么,并且不会花很多时间纠结无谓的细节。”霍定恺温和地说,他的声音好听得像弹奏悠扬的古钢琴,“再说一遍,我不是在‘买’你,不要这么说。江寒,我只是喜欢你,想在今后更多可能的见到你,而且不愿你再遇上那些无聊的人。仅此而已。”
江寒呆了呆,他慢慢坐下来:“……我还想继续读书。”
“当然。”霍定恺点点头,“不然你成天坐在这屋子里干嘛?”
江寒猛然抬头:“你是说,让我住这儿?!”
“怎么?不喜欢?”
江寒说不出话来,他迷惘地望着旁边摆满了酒瓶的红木酒柜,还有脚下的柚木地板,那柔和光滑的感觉,像少女出浴的肌肤。
“可……我还会继续在学校和人交往。”他说到这儿,忽然又赶紧解释,“我是说,你不能要求我连话都不和同学说……”
霍定恺大笑。
“我真的不是要买个惟命是从的包衣奴才。“他笑完了,又平和地说,“放心,你原本的生活是怎样的,往后,依然怎样,甚至会比那更加轻松愉快。”
当然会更轻松愉快,江寒突然想,住在这种地方,有宾利接送,有男仆有女佣还有做淮扬菜的厨师……
江寒抬起头来:“那,你希望我做什么呢?“霍定恺看着他,他的双目黑得像诱人的深渊,里面藏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他走到江寒面前来,弯下腰,没有说话,开始亲吻他。
那晚,江寒已经喝了很多酒,很多事情他记不太清了,模糊中他只记得霍定恺用细小的声音呼唤他,好像是在叫他的名字,好像不是。他们那晚过得应该是愉快的,之所以用“应该”这个词,是因为到一半时江寒就睡着了,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他已经不记得了。
清晨醒过来,只剩了江寒一个人,他cl着走下床,拉开窗帘,洪水般的日光透过落地玻璃照进来。用手臂挡着脸,江寒适应了半天,这才看清屋前大片深红似血的玫瑰,还有在玫瑰园里弯腰劳作的花匠。
他回到床跟前,呆呆望着床上雪白的被褥,忽然想,这简直像个梦。
虽然昨晚记忆不全,但江寒也大致记得霍定恺是怎么对他的,他的动作猛烈却不伤人,江寒见过比他变态得多的家伙,至少在这一点上,霍定恺是个好情人。
那么,自己就成了霍定恺的情人了?江寒想,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把多名顾客变为固定一人,同时再给自己增加一个男朋友,更好的是,他再不用担心遇上那些变态。
这青春,怎么过不都是过?难道非得守在寝室里、打四年dota才算不曾虚度?
霍定恺是比他大很多,可比霍定恺更老的他都见过——说到底,他也不是不喜欢霍定恺,对不对?
想及此,江寒又有点懊恼昨天喝得太多,恐怕自己在床上的表现叫霍定恺失望了。他不希望霍定恺以为他“仅仅就那么点水平”。他想取悦他,这和钱没关系。
霍定恺说得没错,他并不是“卖”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