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总管,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陈总管是个明白人,皇上虽不喜太子,可这皇孙,究竟是天家血脉,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将人得罪死,一向是陈总管的处事准则。
“殿下请说。”
夏成蹊凑近了他耳边,“虽然我父王如今在西北,可是你又怎么会知道,他一辈子都在西北呢?你说,是不是?”
陈总管附和的笑了笑,“奴才明白。”
“那这些衣服?”
“奴才自会处理。”
“那多谢陈总管了。”
“殿下慢走。
夏成蹊负手而立,踱步走出浣洗池。
回到自己破败的宫殿中,守着一方湿漉漉的木炭,叹了口气。
这种大雪天气,没有暖身的木炭,晚上恐怕得冻死人。
眼见院中有一歪脖子树,上面枝丫覆盖一层薄薄的冬雪,夏成蹊稍想片刻,朝外走去,顺着那歪脖子树攀爬了上去,将一根根细小的枝丫拧折了,扔到了地上。
没过多久,便折了一地的枝丫。
夏成蹊站在树上往下看,该是够了。
抱着一堆的树枝回了内殿,引了火,用一小火盆烧着,这才稍微暖和了些。
那王嬷嬷也不知是得了那次的教训还是怎的,一连好几日不曾来刁难过,夏成蹊自己也乐的清闲,每日除了一个送饭的小太监,更是一个闲人都不曾见过。
过了几日,夏成蹊尚在殿内烧火取暖,正哀愁着院中那棵歪脖子树如今已成了光脖子树了,往后这日子该怎么过,难不成还得去殿外找枯枝落叶不成?
犹豫之下,夏成蹊毅然决定去捡些树枝渡寒。
宫道四曲八折,夏成蹊好容易捡了些树枝,却迷了方向。
眼见前方几名宫人前来,似乎来势汹汹。
“快,抓住他!”
夏成蹊看着几人,任由那几人将自己围住。
“皇上曾经有命,殿下不得出后宫一步,殿下快随我们去皇后娘娘那请罪!”
“请罪?”只怕去了就没命了吧。
“做梦!”
那几名宫人见夏成蹊如此不识好歹,也不多言,直接一拥而上,想要将人擒住,夏成蹊单打独斗,实在不是那几人的对手,几下便被擒获在地。
红墙瓦绿,窄窄四方的宫道上徐徐行来一座轿銮,四方由八个身着蓝色宫装的小太监抬着,身后奴仆宫人如云,雪天路滑,亦不敢太大动作,唯恐惊了銮驾中的人。
宫道前方宫人见銮驾行来,避于道旁,纷纷恭敬跪倒在地,不敢抬首,冰天雪地,竟是将头磕进了白雪中,直到那銮驾过去没影了,这才起身。
宫道转角,传来几声挣扎之声,守在銮驾一侧的路公公连忙快步上前,冲那拐角处小声训斥道:“作死,还不快退下,惊扰了王爷,你们几个脑袋够砍的!”
一时间没声了。
銮驾行过此处,里内传出了个威严浑厚的声音,“怎么回事?”
路公公连忙立身于銮驾旁,“回王爷的话,教训个不听话的宫人,可是冲撞您了?”
銮驾一角被堪堪掀起,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伸了出来,路公公连忙替銮驾里的人掀开,銮驾里的人锦袍玉带,金冠束发,眉眼俊朗,如鹰鹫般的眼底冷漠寒冰四溢,望着跪在一侧的几名宫人,开口问道:“犯了什么错?”
那几名宫人一愣,如此王孙贵胄,位处云端,他们卑若尘泥,哪里有想过与其说话的念头。
路公公气急怒斥:“王爷问你们呐!”
其中一个宫人这才缓过神来,指着一旁的夏成蹊,“回……回王爷的话,这人擅自出了后宫,奴才正要将他带回去。”
“哦?他是谁?抬起头来。”
跪在地上的夏成蹊没有抬头。
路公公怒了,躬身一巴掌拍在那瘦小孩子的肩头,“这可是顾王爷,王爷要见你可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还不抬头!”
夏成蹊颤颤巍巍抬起头来,嘴角乌青,脸色发白沾满了尘泥,眉睫上头挂着写寒霜之意,一看便是冻得过头了。
路公公一见夏成蹊就明白,恭敬回禀道:“回王爷的话,此乃太子之子。”
“太子之子?即是太子之子,岂能容你们如此欺凌!”话锋一转,凛然道:“拖下去,杖毙!”
那几名宫人一听,忙不迭磕头求情。
“过来。”
夏成蹊知道他是在唤自己,站起身来走过去,被人一把拉住,温热将自己的双手包裹着,便听见那尊贵的王爷温声对他道:“你是太子之子,可以唤我一声皇叔。”
夏成蹊不认识他,怯怯的喊了一声,“皇叔。”
“是不是冷?”
夏成蹊不知道这皇叔为何对自己如此好,记忆中,素未蒙面而已。
“还好。”
“手冻成这样,自然是冷的。”顾王从銮驾内拿了件宽大的披风给他系上,“小心着凉。”
“多谢皇叔。”
夏成蹊觉得他有些奇怪,握着自己的手不放。
不过这人的手还真暖和,都让自己舍不得松手了。
一旁的路公公见状也不敢多言,良久,顾王才松开了手,对夏成蹊道:“好了,你先回去吧。”
“是。”
放下銮驾一角,宫人们又抬着銮驾徐徐往前行。
夏成蹊看着那銮驾越行越远,搂紧了身上的披风,转身朝着后宫走去。
銮驾内精巧的铁炉内燃着暖香,温暖怡人,那尊贵无比的顾王爷正侧卧在软枕上,软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