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涯妙莲,绝擅机关,一身机关之术神鬼莫测,单凭“迦楼罗”之力几可与炼神高手一战,而此刻这弓弩,就是他的手笔。
山坡之上的青年锦衣玉带,衣容如玉,但脸色阴沉的可怕。他手背青筋暴起,紧攥着手中弓弩,“咔哒”一声,那弓弩居然从中断成两截,掉落在地,激起尘埃。
“殿下!”青年身后之人惊呼,他手上鲜血缓缓渗出,可青年紧紧盯着下面的那架马车,如若未觉。
“......阮飞云?”
那人迟疑了一瞬,终于道:“妙莲公子?”
他这一声似乎也唤醒了身前的青年,男子身躯一震,忽然转醒过来,想起自己说了什么,脸色一白。他衣袖一拂,一阵风似地就飘到马车前,正欲上前,却身体一震,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壁障阻碍着他。
“......怎么,迫不及待想要再杀我一次了吗?”
纪长川脸色煞白如纸,突然挥手自己人马退出战场。他看着马车,似乎想要透过木板看到其中的人,道:“妙莲,你怎么会这么想?三年前是我的错,不听你说,小心大意中了‘寻幻草’的毒,鬼迷心窍把你一个人丢下......后来日日夜夜回想,我恨不得劈死自己,怎么当时就会那么做?你一个人,在那种地方,该是有多害怕?我后来去找你,但是你已经不在了。三年来我时时刻刻后悔,只盼老天保佑,你能够活下来......天可怜见,我终于见到了你,这几年,你过得还好吗?为什么从来没有找过我?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谢九微哂笑,一时间觉得荒谬到了极点。三年前差点害死自己的人,此刻居然口口声声担心自己,那么当年为什么要那么做?
“纪皇子,你让我觉得恶心。”他一字一顿地说。
纪长川如遭雷击,涩声道:“我就犯了那么大的错,让你连我的名字都不愿意再念了吗?”
他神色不定,阴晴难辨,突然抢上一步,运足真气,挥袖狠狠扇上马车车门,激的门帘为之一荡。
刹那间无形劲气从车厢内爆发,势如浪潮狠狠地摔在纪长川身上,纪长川脚步一顿,蹬蹬蹬倒退三步,血气上涌,急忙强行运转真气才勉力压下。
“一言不合就动手,我倒不知道,三年不见,你的作风都变成了这样。”谢九微含讥带诮,冷冷道,“带着你的人,滚吧,我不想再看到你......当年是我蠢,”
纪长川心里发狠,想到自己刚才瞬间看到的场景,相拥的两人,冷声道:“你不来找我,倒是找上了别人,置我们当年情意于何地?难道......”
纪长川胸中怒火中烧,口不择言,突然间胸腹如遭重击,一口腥甜登时涌入喉头。刹那间多少年来的旧事尽诸涌入心头,相识相知却成陌路,昔日旧爱却在他人怀中,当年情意悉数赋予流水......昨日难忘,旧梦难回,难道当时是他的错?为什么就偏偏如此固执,不肯放下从前相互理解。
“纪皇子还要在此耽搁到何时,莫忘了,这里是白国,不是纪国!殿下带兵潜入频伽山,莫非是想挑起两国一战!还请给一个解释!”忽然那马车内响起一个截然不同的男声,比之谢九微要低沉不少,唯有冷意一脉相承。
谢九微叫出对方“皇子”时998就会意地给他查阅资料。纪国和白国相邻,而纪长川便是纪国当代的嫡长子,白国两位嫡子先前尚且斗得厉害,何况是皇子足足有十几位的纪国?纪长川生母早逝,母族势力衰弱,也不知是凭借了什么手段,最后被立为储君。而现在,纪国储君居然带兵跑到了白国,还公然攻击护送白帝棺椁的队伍?即便此地和纪国相距并不太远,但是也依然违背常理!
随光乐心念一转,就听到纪长川冷哼道:“白汝歌?哼,你那好兄长早就把你卖给我了,自顾不暇,居然还想要擅管其他?”忽然讥讽笑道:“你当我是怎么进到这里来的?”
“他许了你什么好处?”谢九微淡淡道。
纪长川心中迟疑,咬牙道:“频伽山以北三城,全部划到纪国。”
白棠生前担心的兄弟相残,最终还是成为现实。没想到白随尘不敢自己动手,却假纪国之手,事成后还要割地......与虎谋皮!
谢九微了解纪长川的很,纵使当年没有看清,后来也想的清清楚楚。白随尘怎么会对区区三城满意?只怕会从此带兵从频伽山北下,一路进攻。白随尘其人善文而不善武,可做仁君但不可做明君,与文官周旋乐在其间,要是与武将讨论带兵打仗,只怕愁得白发都会生出来。
以前尚还有白汝歌替他挡住群狼环伺,而现在......
谢九微心里升起一抹失望,想到各人行为,说不出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