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继戎把那客栈名字念了两遍,记得牢牢的。他站在院子里想,老子一番苦心,把理由说得如此骟情,这阎焕听了,应该不好意思十两八两就把小二给买回去吧。百来两银子总要有的吧。
又想到老子辛辛苦苦也不过弄点儿小钱,总有那么些人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明着不敢吱声,背地里却要摆一付鄙视得不得了的嘴脸,难得遇到阎焕一点儿了没嫌弃还体贴老子多么不容易,唉哟老子操,老子得把他当知已!
正想得入神,一旁方真探出个脑袋来,好奇问道:“候爷,你自己站在这儿笑什么?”
周继戎喜笑颜开,道:“咱们府里那个吃白饭的小二,总算是能打发掉了。”
小二劈柴劈得又快又好那是有目共睹,方真觉得就算拿不到赎金,把他留下来做一辈子杂役也是大大的赚了。实在不能难以领会这就值得周继戎高兴成这样。
不过他家主子让人领会不能的地方多了去了,实在不差这一件两件。方真因为杨不明白还挨过他不少鄙视,倒也学得乘觉起来。见不是多大的呈,便不懂装懂不去追问。
当晚一群人尽兴而散,阎焕等人谢绝了王府的留宿回了空栈。
周继戎也就唯独和他哥不怎么记仇,第二天一觉醒来,先前那点被瞒在鼓中的不快也消散得七七八八,倒记得自己怕他啰嗦起来没完没了,拖着阎焕就脱身出来,昨天与阎焕相谈甚欢,也没来得及问起和匈奴人商议的结果。
他知道和谈已成定局,于是不情不愿地把自己那些赶尽杀绝的念头,转而担心起自己哥哥在商谈里可千万不能吃亏。
当下也不管自己昨天还和兄长因为侍卫是否年轻俊美而争得不肯干休。今天便不计前嫌地颠颠地跑去向兄长打听议和的事项。
周继尧知晓自己弟弟的性子,自然不和他计较。
昨天那场比试之后,匈奴人的态度倒是老实了许多,和谈也还算顺当地进行了下去。因为是匈奴人主动议和,中原在各项条件上倒是占了些便宜。
周继戎稍稍放心,他也知道双方都只是缓兵之计,虽然对每年匈奴要奉送的牛羊银两十分的垂涎,却也不指望真能到得了手。相比较而言,他反倒更担心别的附加条件,比如说将匈奴老单于的第十二个女儿送来和亲一项,周继戎便在意的很。
他十分警惕,用如临大敌的语气问道:“和亲?跟谁和亲?老子可跟你先说了,老子和那些胡虏是天生的宿敌,有深仇大恨至死不休!绝对没有可能卿卿我我地滚一床被窝的可能。你要是非要塞给老子,早上送来晚上就可以给她收尸了!”
皇上只简单干脆道:“她是人质。”见周继戎那惊弓之鸟的模样,不由得气恼道:“放心,便是要你成亲,也必然是家世清白品行出众的好女子,绝不会勉强你和亲。”
周继戎听说不是要塞给自己便松了口气,突然又惊讶道:“那些胡人的女子长相丑陋又野蛮,哥你不会是打算亲自收了她吧?那可是头母狼,你后院里那一群小绵羊可招架不住。再说了,等开春秀女再入了宫,可就真正是后宫佳丽三千人了。”
他忧心忡忡地朝兄长看了看,口中却无甚遮拦:“唉哟我哥,你吃得消么?后宫佳丽三千人,便是铁杵也得仔细磨成了绣花针!小心……”
话没说完,两边腮帮子被周继尧伸过手来狠狠捏住,后边的话便含含糊糊吐不出来。
☆、第44章
皇上恼恨他出言无状,手下毫不留情,也不管周继戎含含糊糊地告饶赔不是。简直快把他脸给捏肿了方才罢手。瞧见他脸颊通红,又没来由的一阵心疼,骂又不管用打又自个舍不得。心道自已上辈子也不知道做了多少孽,这才摊上这么个名义上是弟弟实则是大爷的主来折腾自己。
不过不管心里怎么想,他面上总不能表露出来,冷着脸道:“不若你来替朕分忧?”
周继戎吓了一跳,急忙道:“老子不要!哥哥你能者多劳,还是自己担着吧。”他嘿嘿地干笑了两声,捂着火辣辣的脸正襟危坐,装得老老实实,不敢再戏弄他哥。
他兄弟俩的想法在某些方面倒甚是合拍,都认为匈奴的盟约毫无信义可言,早则等单于位置之争尘埃落定,迟也不过数年,双方早晚还得撕破脸面。
但这脸皮虽早晚得撕破,却也不是现在。
中原王朝历代积弱,地方上的驻军大多不堪其用,朝中官员百姓也大多对匈奴畏如蛇蝎,弱小者总是存着得过且过的侥幸心思,不被逼到绝路之时,根本生不起与之硬撼的斗志。百姓安享了没几年太平,根本不想打战。那怕外族再狼子野心肺腑之患,只要没打到家门口,那对他们来就是远在天的事。如今对方主动上门议和,中原若露出开战的心思,只怕朝野上下都不得人心。
匈奴如今内部争斗得厉害,但中原一旦在此时试图开战,只怕匈奴各部反而求之不得,这可不是什么乘虚而入的好时机,只会促使他们暂时抛开宿怨成见,团结起来一致对抗外敌。
一行匈奴使者敢到京城议和,想来也是料到了这点。
这便是即使周继戎恨得牙痒痒的,却也强忍下来没有杀上驿站将他们屠个一干二净。
打战他是不怕的,寒州地处边境,历年受匈奴骚扰掳掠,历代的血仇积累,浓得得化解不开。如今寒州民风剽悍,几乎全民俱兵,又在他历年的苦心钻研下好不容易攒下一大批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