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再也不敢多看郭湛安一样,低着头一溜烟就跑没了影。
郭湛安躺回被窝里,他刚刚喝完药,发了一身汗,现在脑子清醒了许多。想到刚才自己的作为,郭湛安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
这都什么跟什么!居然拿这个逗霍玉!
一定是自己生病生糊涂了!
另一边,霍玉跑出门外,靠着墙壁,胸膛快速起伏了好几下,才算平息。
他突然想起山寨里头那次最终没办成的喜宴,想起了刘老大说的话——“男人呢,就是要把他的东西给女人。比如皇宫里的皇帝,有三千个装酒的碗,可你听说过他有三千个酒坛么?酒坛互相倒来倒去,那还要不要喝酒啦?”
可霍玉是什么人?一个从小就在一群土匪里头长大的孩子,就算有孙老严盯死守一般护着他,不让他和刘老大他们有太多的接触,可这十一年的耳濡目染,霍玉或多或少都养成了点蛮不讲理的脾气。
比如这时候,这点子小脾气就冒出来了。
男人怎么了?男子汉大丈夫,喝酒用什么碗?直接用酒坛子喝!
想到这,霍玉理直气壮地端着碗往厨房走。
一天下来,霍玉几乎一直呆在郭湛安床边,连中午送饭过来,也是霍玉先看着郭湛安吃完,再吃自己的——郭湛安病了,只能喝粥,厨房特地做了青菜粥,只加了盐和一点点的猪油调味。
这还是郭湛安头一次在霍玉面前如此虚弱狼狈,霍玉除了一开始被吓到以外,之后也是胆战心惊,一动不动守在床边,连水都不敢多喝——万一喝胀了肚子,还要出去方便,他可放心不下房里的郭湛安。
不怪霍玉胆小,实在是郎中说的话太厉害了——若是到了明天早上,郭湛安的烧还没退,他该怎么办?
霍玉发现,不知不觉间,他已经离不开郭湛安了。
到了夜里,一直忙着在厨房和郭湛安房间来回送药的小厮福全也撑不住了,换了个小厮吴佳顶班。他看霍玉依旧跟没事人一样守在郭湛安床前,和自己一比,难免有些羞愧,忍不住劝道:“二少爷,您也休息一会吧,再换个人来守着少爷。”
自从沈放被郭湛安一句话打回到自己奶奶身边重新学规矩之后,县衙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明白,霍玉这二少爷的名头是坐实了的,谁也别想有异议!
霍玉摇摇头,他一整天就没喝几口水,声音里头带着点沙哑,坚持道:“不行,我放心不下。你去休息吧,记得让吴佳别忘了送药过来。雨天夜里冷得厉害,我不方便去厨房催他们。”
福全无奈,不过在心里也替自家少爷开心——这霍玉不是个白眼狼,自己少爷对他那么好,还认他做义弟,这霍玉好歹还是知恩图报的。
不过福全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这身体可撑不下去了。贾欢带来的人没几个,各司其职,眼下他可不能倒下,得赶紧去休息,明天一早再来替吴佳。
一入夜,郭湛安的情况就变得糟糕起来。
他浑身烫得厉害,身上的汗止不住地往外冒。霍玉把郭湛安柜子里头的里衣都拿了出来,一件件轮流在火盆边上烤,再替郭湛安换下身上湿漉漉的那一件。
当中郭湛安醒过几次,都是被霍玉喊醒的,喝下那苦涩的药后,又陷入沉睡当中。有一次,因为霍玉连喊了十几声郭湛安才醒来,等郭湛安又睡下,霍玉只能靠着床沿呜呜哭着,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响动,免得惊扰到郭湛安的休息。
到现在,霍玉才发现,自家哥哥也是个普通人。虽然看着风光,好像什么难事到了他手上,都能轻描淡写地解决,但这只是其他人看到的假象而已。
事实上,郭湛安付出的远比其他人更多。
故事里头的县令多威风呀,什么事情都不需要做,一个命令下去,自然有师爷、衙役去办。
可自己哥哥呢?头一天来桐花县的时候,还要自己打扫屋子;被人误会了,又要在大雪天进山里头找人,为的就是还自己一个公道;现在修建水车沟渠,大雨天也没个人帮忙,只能自己冒雨出去检查那些石料木料是否被雨淋湿了。
要是自己过去在山寨里头稍微用点功,现在就能帮上忙了,也不至于让郭湛安一个人累得躺在床上,高烧不退。
过了子时,郭湛安的烧退了。
可没等霍玉开心多久,躺在床上的郭湛安又在睡梦中喊冷。
霍玉把火盆挪近了一些,又从柜子里头拿了床被子,铺在郭湛安身上,再让吴佳整了个汤婆子过来,用棉布细细包好,塞到郭湛安脚下。
可郭湛安还是觉得冷,不住地用沙哑的声音喊着:“娘,我冷。娘,娘你在哪里?你不要我了么?”
霍玉实在是没办法,把双手凑到火盆旁边,感觉足够热了,又朝着掌心呼一口气,这才把双手贴到郭湛安冰冷的脸颊上。
郭湛安在睡梦当中,只觉得浑身发冷,仿佛置身在一汪深潭之中。这深潭像是凝固了一样,没有一丝波澜。郭湛安身在其中,费力地想四周探寻方向,放眼望去却都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深潭之下,生出无数双手,扯住他的身体,不停地把他向下拉。郭湛安挣脱不得,只能顺着不停下沉。
就在这绝望之中,他感觉到脸颊上传来一丝温热,这股温热以星火燎原之势传遍全身。原本束缚住他身体的压力全都消失了,郭湛安忍不住向温暖传来的方向再靠近了一些。
霍玉看到郭湛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