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如婕听到甄帅上班了，就来找他。她一进来就说你来的正是时候，可把我急死了。甄帅问什么事情，这样急？

卫如婕凑近说，集团上下都在议论高层变动的事，说石涛调到省国土厅当厅长，胡总要当董事长了，就要在这几天公示，你怎么不关心一下自己的事啊？

甄帅笑道，都议论了一年了，哪一次说准过？

卫如婕说，这次肯定是真的，董事长的司机这几天一直在晚上往出搬东西，般的都是董事长的私人用品，这在以前从来没有过，我觉得八成是要调走了。

甄帅问，你的消息灵通，还听到什么了？

卫如婕也不掩饰，大大咧咧地说，还听说庞凯要当总经理，冯娟要当常务副总了，就是……就是没有听说你的消息，这都是贾研究传出来的，你应该问问。

甄帅心里一沉，但是还是笑着说，我肯定没有变动，问什么啊。

卫如婕说，部长，要不我说你来的正是时候，刚才我看见董事长也来公司了，我希望你赶紧去问问，这是个机会。董事长好久都没有来了，如果他真的走了，你的事……

甄帅从心里十分感激这位直言快语的同仁，他为当初讨厌这个多嘴多舌的女人感到愧疚。他说，知道了，我找机会问一下。

卫如婕说，现在就去问啊，满世界都说你和石涛关系如何如何好，倘若这次……你还是赶紧去问吧！

甄帅整理了一下仪容，就去找石涛。

石涛的办公室闭着，甄帅轻轻敲了几下门，从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进来！

甄帅推门进去，只见石涛正和胡晋仕、庞凯、冯娟他们说话。不等石涛问他，甄帅就说了一句我过会再来，急忙往出走，不料石涛却叫住了他，“甄部长你别走！”甄帅又勾着头返回来，脸色变得通红。甄帅察觉到胡晋仕用异样的目光在注视着他，庞凯和冯娟的脸上写着讥讽和不屑，似乎看穿了他的目的。

“坐下，我正好要找你！”石涛说，“刚才胡总说你要带队去山东，这次培训时间紧任务重，事关新上项目能否顺利生产，意义重大，有没有困难啊？”

甄帅说，没有困难，保证完成任务。

胡晋仕说，小甄的组织能力强，肯定能办好这次培训。庞凯和冯娟也跟风附和，说甄帅经验丰富，虑事周全，绝对没问题。

“就是这一本，”石涛从桌子上拿起一本装帧精美的书说，“我知道你是来取这本书的，说好要早点还给你，最近开会忘记了，你拿去吧！”石涛笑着把书递给甄帅。甄帅征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赶忙接过书，说，那我走了。

甄帅像一只流浪狗一般穿回办公室，尴尬、难堪、窘迫、失落、懊恼等难以名状的感触轮番袭击着他的心房，让他面孔抽搐、心灰意冷、百感交集。

这是一本德国梅花集团总裁达沃.库斯的自传《香自苦寒来》。

甄帅盯着这五颗大字看了很久，他能够理解石涛通过这本书让他避免了一次尴尬，但他不能理解送他这本书的目的，是在鞭策和鼓励，还是暗示他的条件尚不成熟，仕途遇阻？

也许什么都不是，只是石涛顺手给了他一个保持尊严离去的台阶。甄帅想起一个月前在冯娟的杂志里看到的那份文件，虽然那只是一份复印件，可是上面清楚地写着他的名字，如果真如卫如婕所说的那样，庞凯、冯娟他们能够提升，他这个排在文件第三行里的人，也是应该有所动作的。可是，凭甄帅的经验，上报给组织部的人事报告，不是每次都能100%的被批准，总会有一个或两个被搁浅的先例。比如，4年前竞争集团纪委书记人选时，他的前任马有元的呼声就很高，可是到头来走马上任的却是默默无闻的贾研究，而当初上报给组织部门的文件上，也赫然写有马有元的大名。甄帅苦思冥想了好久，最终还是没有弄明白石涛送书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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