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甄帅问苏琼,你什么时候会做冀菜了?苏琼莞尔一笑,“你整天忙你的公事,怎么能知道我的辛苦呢。你那天说高老是河北人,我就在网上搜索了好多冀菜的做法,这不,今天用上了。老人也着实孤单,我想还是让他吃一口家乡菜好些。”甄帅看出苏琼的良苦用心,“没看出你还真有两刷子。”苏琼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你说石涛为什么不和老人一起住,他爸虽说身体还好,可是吃饭是个大问题啊,总不能一直到外面去?”甄帅说,现在的人,两代人能生活在一起的不多,何况石涛和他爱人都是大忙人,住一起谁照顾谁啊。苏琼说,石老今天心情很好,我们没有白去,过几天再去。甄帅说,别太庸俗了,还是正常点好。
中午时分,下起了大雪,大朵大朵的雪花,轻盈地舞动着,恰似千万只白蝶的精灵在空中际会、嬉戏,推开窗户,白日里斥满着尘嚣和纷繁的大街,似乎被一副北欧的冬季版画遮盖了,一对老人踽踽而过,身后留下一串串脚印。苏琼说,下午去不了城西了。甄帅说雪停了再看,如果一定要去,就坐公交。每年这个时候,苏琼就去城西给父亲拾掇过春节的菜,煎油饼、丸子、夹板肉,蒸素菜,准备佐料、剔骨头,要一两天着做。原来计划从石岸家回来后,他们就去,正好利用两天休息日,帮老人准备一下,不料变天下雪了。苏琼说看这天气,雪一时半会停不了,只能坐公交了。甄帅说那我去不去,苏琼白了一眼,我就知道你巴望不得找个机会不去,你把玻璃擦一擦,我自己去,可是我告诉你,乖乖呆家里,别有事没事往外跑。甄帅说,没事情我出去干什么,不相信你回来检查!苏琼说流氓。
苏琼前脚刚走,赵来喜后脚就来了。
甄帅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问,什么事?
赵来喜看了一眼放在阳台上的水盆和抹布,不无揶揄地说,“我的大部长,什么年代了还自己擦玻璃,明天我给你叫两个家政清洁员擦,擦得比你干净的多,今天就跟我去一趟美丽大世界,我来了一位大学同学,是个女的,你陪我一起去。”
甄帅问,我认识吗?
赵来喜说她又不是咱老乡,你肯定不认识,她回家过年,下雪高速封闭走不了,刚给我打了个电话,孤男寡女的,你还是和我一起去吧,是个美女。
甄帅又问,那为什么非得去美丽大世界呢,你钱多没地方花?
赵来喜说还不是为了证明自己混得不赖嘛,做男人面子比啥都重要!
美丽大世界是一家集吃、住、行、游、购、娱为一体的大型综合旅游点,是台湾人投资开发的,主要面对黄塬市中高端客户,消费水平高,没有两三千元就不敢进门。甄帅隐约觉得来人和赵来喜关系非同一般,否则外号铁公鸡的赵来喜绝对不会如此大方。他们找了一间小包厢,刚坐下,赵来喜就接到了对方的电话,他匆忙出去迎接。看他那喜滋滋的样儿,甄帅觉得滑稽可笑。不一会,赵来喜引着一男一女进来了,赵来喜脸上的兴奋不见了,代之一种莫名的沮丧。男女均二十七八,和他们年龄相当。男子中短身材,皮肤黝黑,一脸严肃,不苟言笑。女的浓妆艳抹,体型富贵,说笑时,两只眼睛被褶皱挤得变成一条线。彼此一介绍,甄帅才明白了赵来喜不悦的原因,原来这女同学并非一人来这里,而是还带着她在甘肃某个二线城市当林业局长的丈夫。
服务员上来点菜,赵来喜说局长点,局长正襟危坐,摇摇头,不就范。让叫娥子的女同学点,娥子大概看了一眼,很快就推给赵来喜,“还是来喜你点,我们什么都可以,不讲究。”
赵来喜又把菜单递给甄帅,“甄部长,还是你点,你是点菜专家。”甄帅也没有推辞,他心领神会,点了几样并不太贵的菜,好让赵来喜买单时不至于过度懊恼。
娥子为了打破尴尬,一个劲地说黄塬市的变化之大,赵来喜也言不由衷地诺诺称是。不料局长不甘寂寥,冷不丁插了一句,“西北嘛,就这个样,除过卖地皮搞开发盖了几幢楼房,还有什么变化!”
赵来喜一听,颇感突兀,脖子上的喉结快速抖动了两下,也不冷不热地回道,“也是,全国都这个样。”
娥子似乎习惯了局长的强势,也没有做任何阻挡,尽管她已看出丈夫眉宇间蕴藏着一股好斗的冲动“来喜,现在干什么位置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司长!”赵来喜有一个特点,就是爱耍嘴皮,脑子反应也比常人快。
“那是什么级别啊,处级还是地级?”娥子不依不饶,穷追不舍。
甄帅用手势制止了赵来喜的恶作剧,“介于处级和地级之间。”
“企业嘛,有什么级别,全国都在改革,下一步什么都不是了。”局长品了口茶,似乎自己就是中组部的。
“请问局长是什么级别?”赵来喜压抑着内心的愤怒问。
“县处级,都快5年了。”局长慢条斯理,掷地有声。
“5年还是县处级,像你这样的青年才俊,至少也得干个市长之类的。”赵来喜不无嘲弄的说。
可是局长似乎并不生气,“是啊,去年曾经推荐我去当副市长,可我没有去,我是学林业的,我热爱林业,我就喜欢林业这个行业。林业重要啊,大家不都说甘肃东南这几年的经济发展很快吗,我告诉各位,如果没有我们林业,这个发展就是无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