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这人薄唇发亮,酒气大盛。
一百坛酒就这样被她一扫而光!
初息眼泪都快气出来了——怎会、怎会有这等坏人!
临走时妖君捏了一块蔓菁糕,目视前方道:“我倒没听说巫行山上还有携猫侍婢。”
携猫侍婢?
初息扭头和肩上的山猫对视的功夫那妖君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可恶!竟吃完就逃!”初息想要追,却不知从何追起,心中气急却毫无办法。
妖君御风而行,眨眼间便回到了巫行宫。
清冷的廊道铺着青色的月光,她悄无声息地贴地而行。裙摆扫过一尘不染的玉石地面,这细微的声音倒是引来了人。
“幻真。”
停下脚步,撤肩回眸,谷主宴无台就在身后。
“表姐。”
宴无台的面容被黑暗隐去,只有阵阵邪风从她身后吹来:“这么晚了不歇息,倒在还在晒月光?”
幻真道:“巫行山上气候炎热,我吹阙荫谷的大风吹惯了,睡不着出来赏赏夜色。倒是表姐如何不睡?”
宴无台往前走了两步,眼下的红痣透出些妖光,连瞳孔都是红的。
“表姐没歇息好?”
宴无台从她身边走过,似赶去什么地方,没搭她的话。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寿宴迫在眉睫,明日莠竹就来要酒了。初息熬红了眼睛才弄出五百坛酒,和寿宴需要的六千坛相去甚远。
“什么!这么多日你才酿出五百坛!想糊弄谁呢!”莠竹见初息竟敢偷懒,赤水鞭抽出作势就要打。
同屋的妖奴求情:“莠竹大人,初息没有偷懒,每夜都在石库酿酒至天明,七日之前就已经酿好一千坛了。如今只剩五百坛,定是有隐情。”说着用手肘杵了初息的腰间道,“你倒是跟莠竹大人好好解释一下啊!”
初息吃疼,她不喜这莠竹,虽真是有隐情,可求饶的话卡在喉咙口,为自己辩白倒似不情不愿了:“莠竹大人,我的确已经酿好了数千坛酒,可不知道哪路的妖君,竟将酒喝了个精光。这五百坛是我昨夜赶制出来的。奴婢妖力低微,只能酿这么多了。”
“妖君偷喝酒?”莠竹狐疑,“来贺寿的妖君们各个都是名门望族,是妖界响当当的人物,如何会偷食你的酒?你可别为自己欺君罔上找借口!你且说说那偷吃贼的样貌!”
莠竹口口声声质疑初息偷懒,初息心里的倔强被激起,朗声道:“那人一身鹅黄衣,脚穿金靴,腰间还有一枚极其罕见的血色腰扣。凤眼秀鼻,嘴……”
初息不知该如何形容偷吃贼的嘴,努力在脑内搜刮词汇的初息并未发现莠竹脸色大变望着自己身后。
“嘴……”初息正要开口,突然一张冷冰冰的脸从她身后探了过来:
“嘴,是不是长得像我这样?”
初息被吓了好大一跳,险些惊叫。当她下意识地扭头,发现一张俊俏的面容近在咫尺,一双和刚从记忆里一模一样的赫赤薄唇在自己眉梢不到半指宽的地方。一股幽香之气沁入心脾,初息在片刻的沉醉后恍然惊醒!她从未和别人挨得这样近,立即往后闪躲去,险些撞上别的妖奴。
“幻……幻真大人!”莠竹赶紧作揖,周围妖奴也跪了一圈。初息也红了脸,说人坏话的时候竟被逮个正着,还是什么幻真……
啊?幻真!
初息想起来了,这幻真不就是今日话题最多、流传最广,传说中风华绝代帝将神鸟一族新晋小女君兼谷主表妹,帝将幻真?!
幻真双臂背在身后,依旧是一副高高在上之态,和满面桃红的初息对比鲜明。
幻真大人应该在巫行宫内歇息,不知所为何事能路过这偏远的琼花林,莫不是又来寻酒喝,偏偏引来这等尴尬事。她默默看了初息一眼,眉间隐约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什么也没说便离开了。
倒真是个闲人。
酒没酿成,又得罪了谷主表妹,一代女君。
初息默然,这命估计是保不住了
☆、第8章 吓个半死再逃
莠竹命她两日之内把剩下的酒全数酿好,否则就要拉她见谷主,问她的罪。
对于莠竹的要挟,初息一句话都不说。
果然,谷主寿宴前一天莠竹来收酒,初息交出三千坛,莠竹问:“还有三千坛呢?”
初息道:“我酿不出。”
莠竹一个眼神,两只白猿架住初息的胳膊一路将她往巫行山上拎。
莠竹冷笑:“我倒是要看看你这卑贱的妖奴到了谷主面前是否还这般猖狂!”
初息完全不理会她,被白猿宽大粗糙而毫不留情的手掌钳痛的手臂也没教她说半句讨饶的话。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见巫行宫。
视野里的巫行宫还是拇指大小时脚下的路已经从石板路变作南遥水砖,二尺见方大方砖整整齐齐铺在一起,偌大的前庭四野无顶无墙,前庭之外便是悬崖——这里已然是巫行山的最高峰。再往前每隔数十步便立一双松柏顶天柱,柱子呈半透明色,柱里有水,浮着些桃花和观赏鱼。
迎接各方妖族公子小姐的琉璃锦绣还未卸去,树上也都挂着花炮飞散后留下的彩藤。从贝阙珠宫的大殿内传出丝竹阵阵,黄钟大吕,甚为悦耳高妙。
这便是巫行宫,果然花柳扶疏,美丽宜人。
莠竹押着初息往巫行宫内走去,一路上引来不少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