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滕云这么处事不惊的人也有些反应不过梦来,纳新妃做大王的不和新妃子喝合卺酒,圆新房,跑自己这里来干什么?
不过只是稍稍一想,就不难明白,看起来薛王这下马威还没完,他要当众甩滕浅衣的脸子。
新婚之夜娘娘在空房里,大王却跑到别的妃子宫里,这岂不是奇耻大辱?而滕云这个看似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皇后,其实是个众矢之的的箭靶子而已。
滕云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甚至有些冷淡,道:“迎驾。”
薛钧良被宫人簇拥着,一身剪裁合身的新袍,连冕旒也戴着比平日繁杂很多。
他似乎喝醉了酒,被姜谕扶着还不稳当,左扑右倒的,玉旒晃的哗哗作响。
薛钧良被扶进了皇后的寝宫,放在凤塌之上,也没人敢多言,都很知趣的退了出去。
滕云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冷眼看着醉酒的薛钧良,如果对方真的醉了,自己轻而易举的就能把这个不可一世的君王杀死,虽然他现在是女儿身,但是这点能耐还是有的。
但滕云知道,对方不可能醉了,他是装的。
试问一个处处玩心机的人,怎么可能在所谓的爱妃身边没有防备的醉酒呢,尤其这个爱妃还不是自己族类。
薛钧良果然没醉,突然开口道:“爱妃站的那么远做什么,过来陪孤躺一会儿。”
滕云站着没动,只是道:“今天是陛下和新妃完婚的日子,陛下还是快些过去,免得惹人非议。”
他觉得自己说的很明显,而薛王又很聪明,自然明白自己说的是什么意思,其实意思就是让薛钧良赶紧走,不要当他是不懂世故只知道争宠的傻妃子。
薛钧良笑了一声,手一撑从床榻上起来,伸手揽住滕云的腰身,看到对方戒备的目光,反而想逗弄一番。
薛钧良手一用力把滕云压在床榻上,慢慢低下头去,冰凉的玉旒垂在滕云的额头上,让他微不可见的打了个颤。
只是滕云很快就镇定下来,脸上很淡然,笑道:“陛下,你亲的下去么?”
薛钧良被他一说,有一瞬间的怔愣,这回反倒成了对方胜券在握。
他看着身下人的脸,青肿已经都不见了,渐渐的显出了本身的容貌,但是青肿变成了伤疤,虽然比之前好看了很多,但一脸的伤疤在后宫佳丽中仍然不能入目。
薛钧良一手撑在滕云的耳边,一手抬起来,轻轻的小心翼翼的落在滕云的脸颊上,用指肚摩挲着那些大大小小的结痂。
似乎是因为脸上的皮肤好了很多,不像以前总是疼痛,而触觉反而更明显了,滕云绷紧了脊背,想要侧过脸去,却被薛钧良钳住了下巴不让他动。
薛钧良的手指仍然在他的脸颊上,鼻梁上,甚至是靠近嘴唇的地方流连着,柔声道:“还疼么?”
滕云喉头干涩的滑动了一下,他忽然记起很久以前自己还是孩子的时候,为了让父皇褒奖一句,和其他皇子们挣围猎的猎物,结果被误伤,所有的人都只是夸赞哪个皇子打得猎物多,骁勇如何,只有滕裳会关心自己,会来探病。
自从他出征上了沙场,滕裳也远在京师,就没有人再关心的询问过自己了。
滕云哪能料到,这么多年来,再听到这句话,竟然是出自薛钧良之口。
滕云发怔的时候,却觉眼前一暗,嘴唇上竟是一片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