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高兴的很啊。”
“哪里,我哪比得上虞相有福气。”薛驸马低低一笑:“有个皇后那样的好儿子,想必滋味很是不错?”
虞长笙冷笑一声,道:“你忘了薛璃?”
就这方面来言,两人真是半斤八两,五十步笑百步。
薛驸马的神情扭曲了一刻,显然被戳中了痛点。他冷冷道:“那不是我儿子。”
虞长笙脸色一变:“隔墙有耳!”
不用他提醒,薛驸马已经冷静下来,好在他们交流的声音极小,也无他人听见。
他低低一笑,不再搭理虞长笙,反而饶有趣味地看向高台某处,心道,虞皇后,你可得比你父亲能耐上几分才行。
不然,未免也太无趣了。
阅兵完毕,第二日就要出发去远征,今日便没有朝会,没有政事,让那些即将离开京城的人去享受他们和亲人最后团聚的夜晚。
而穆深,自然而然会陪着虞乔。
在坤宁宫用完膳后,他也会留下来睡,这是很正常的行程。
穆深后来回忆,他可以发誓,他当时真的没什么绮思。他躺在榻上,虞乔背对着他,换上一件寝衣,那衣服的料子似乎很透,像薄纱一样,在月光下隐隐约约,透的很。
他当时没想太多,随口来了一句:“这料子有点透啊。”
话一出口,忽然觉得不对。却见虞乔顿了一顿,缓缓转过身来。
穆深一下就从床上弹了起来,呆呆地看着他。
背面看还不觉得,这正面一看就要人命了。这料子似透非透,腰身紧收。勾勒出虞乔的腰身,他本来就长得好看,平日都穿得很是保守,现在这一折腾,如神仙下凡。
虞乔的脸上带着一点笑,穆深时常看他笑,却头一次这般口干舌燥,觉得这个笑像是带着钩子,要把他整个人都勾过去了。
电光火石之间,他忽然就明白了什么,很多事情不需要直言,却是很明白的了。
他们认识这么久了。
他们分开这么久了。
虞乔走到他面前,跪下来,将他的手盖在他的眼睛上,安静地闭上了眼。
“陛下,我会很思念你。”
对于虞乔来说,分别,从来不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情,他受到的教育是如此的冷酷无情,对于世家来说,一期一会是个美妙的词汇,无论是亲人之间,爱人之间,还是友人之间,只要到了合适的时候,分离,就是理所当然水到渠成。他不可以软弱,不可以害怕,甚至连思念都只能委婉的表达,一首绝妙的诗词,一段孤寂的萧声,赢得满堂喝彩和内心的寂寥。就这样,分别了。
他在送走他母亲的时候甚至不能哭泣,不能在虞长笙面前展示他的软弱无力,他必须要更强大一点,心更冷硬一点,只有这样,才能更受人畏惧,才能更好的扩充势力。
白少谦走了,他捂住了嘴,母亲离开了,他闭上了眼,他的心在大声的哀嚎,干涸的眼眶里却不能有一滴泪。久而久之,他也冷漠与世故,话不会说出口,情感不会得到表达,以一张冰冷而完美的面具,面对这个同样冷酷的世界。
可穆深。
唯有穆深。
他在他面前,是不需要伪装的,他了解他的一切,并包容着他的所有,他可以软弱,可以害怕,可以像小孩子一样任性不讲理。
所以,他也愿意,尽力将思念传递过去。
“陛下——”
“阿深——”
无论是穆深还是明昭帝,都是他的爱人。
他已经失去了很多,不想再失去了。
如果穆深这一次出了意外,他会怎样呢?
虞乔也不知道。
男人抱住了他,稳健的心跳声一下一下传递过来。
这对虞乔来说是很不容易的事,穆深也知道。
所以,才会感动。
他抱住他,沉沉睡了过去。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了坤宁宫。
虞乔懒洋洋地从男人怀中醒来,浑身酸痛不已,又有莫名的舒畅感。
他睁眼,对上穆深充满爱意的眼神,交换了一个吻。
“早安。”
“乔乔。”
“嗯?”
“感觉像是在梦里一样。”
“不是梦,是真的。”
“乔乔。”
“?”
“这个给你。”
虞乔低头,看到了那块曾经被他拒绝过的玉佩,他心中骤然酸涩起来。
“给我干什么,你才是需要它的人。”
“不,乔乔,你拿着它,就是拿住了我的命。”穆深温柔地道:“我其实不相信有什么神佛,但我相信你。”
你就是我的神。
虞乔感受到了这句话里的深深情意,他也不想再拒绝第二次了。
白皙修长的手,握住了另一只强劲有力的手。
“阿深,请务必平安归来。”
“我会的。”
当日下午,虞皇后一身华美礼服,率领文武百官,一路送明昭帝与出征大军到城门,他亲自端着穆深的头甲,向男人深深低头:“愿陛下大胜归来,一统中原。”
穆深站在马匹旁,全身皆是铠甲武装,发被高高束起,一身杀气冲天,可当他看到虞乔时,目光却温软的像水。
“请皇后替朕治理好京城,朕去去便回。”
虞乔昂首,踮起脚尖,为男人细心地戴上头甲,然后拂去他面上沾染的雪花,最后才轻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