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乔能看到的事,君白自然也能看得到。
他的神情几乎是瞬间就冷了下来, 一挥手, 下令放出更多火箭。
看来, 是打定主意不死不休了。
“何必呢?如果顾昭那边赢了, 你们的后方失守, 不就也输了?”虞乔道:“你不妨多留些活人,也算是积德了。”
“我君家灭亡的时候,也没见有人积过德。反正都是要死, 何必在意死多少?”
君白漠然道:“我就不信, 这一局我赢不了你。”
说到这里, 自然是无话可说了, 金人将君白团团围住, 保护起来,虞乔一时间也找不到机会下手, 只能调转方向,去杀其他人。
他冲到穆深身边, 沉声道:“风很快就要灭了, 再坚持一会。”
穆深点点头,道:“你有没有事?”
“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 我能有什么事。”虞乔转向到他身后, 拉弓射死了数名金人。
帝后二人并肩战斗的情景, 落在某些人眼中,只觉碍眼非常,君白下令:“不要管我, 不惜一切代价,杀了明昭帝。”
言罢,他自己亦忍着剧痛,举起弓箭,一箭射出!
“哐!”
“又是你!”
他可谓是怒到了极点,怒视着那俊秀的少年面庞:“薛璃,早知如此,我昨天就该杀了你,免得你坏了我大事!”
薛璃不语,神情冷峻中带着刀锋般的锋利,他冲向君白这边,一下就斩下一名金人人头!
“我去帮薛璃,你自己小心点!”
虞乔见状,立刻调转马头,他深知君白此人城府之深,若是没人看着,薛璃怕是要在他手上吃大亏的!
“呵,怎么,你们一起上?”见状,君白反而轻笑出声,清秀的眉眼上染上狠辣之色:“那就来试试!”
两方交战,更是激烈,金人在借着最后的风势拼死一搏,大齐这边在苦苦坚持,等待最后胜利。
一切的转折点,只看一个人。
“轰!”
当又一朵璀璨的烟花在空中绽开时,所有人都面色大变,不过金人那边是绝望,大齐将士这边是极致的喜悦,因为那是顾昭的信号,意味着他已经赢了!
大齐的后方,再也没了顾虑,金人的援军,也就此断了!
他们笑到了最后!
“看来,还是我胜了一筹啊。”虞乔望着君白惨白的脸,道:“在大局观上,你始终不如我。”
可不是嘛。
君白低低一笑:“那群废物……算了,说了也没用,但只要我在这里赢了,我也不算输!”
他必须赢。
不然,这么多年的蛰伏,就没了意义。
虞乔也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一个已经下定了决心要鱼死网破撞南墙的人,是不可能听得进你的话的。
出于对这位老对手的敬意,他也要拿出十二分的本事,将他斩于马下。
可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变故发生了。
有什么东西,从天上落了下来。
是一滴水。
很轻,很小,落在了君白额间,却让他骤然僵住了身体,一动不动。
虞乔也发现了,所以他也停了下来。
很快,又是第二滴水,落了下来,落在了草原上,打出一个小小的点。
看上去那么小,却吸引了他们全部的注意力。
这只意味着一件事。
下雨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君白忽然放声大笑,他极失态地捂住自己的脸,像是疯癫了一样地尖叫道:“怎么会下雨?怎么可能会下雨?我测了七十二遍,今天怎么可能会下雨?”
越来越多的雨滴,落了下来。
浇湿了大地,浇灭了火。
没了火势的威胁,金人已经如一盘散沙,被大齐军士收割了起来。
他们彻底败了。
可这一切,对于君白的刺激,都没有下雨的刺激大。
君家受命于天,生而高贵。
这是他们一直以来坚持的信念。
他们的意志是天意,天昌,他们昌,天荣,他们荣。
君家始祖,就是在一场大战中得大风辅助,胜了绝不可能胜的战斗,占了一方地盘,从此以后,凡是君家人出马,皆有大风助阵,他们以此为傲,称自己有通天之能。
可君白昨日测了那么多次,没有一次显示今日会下雨。
但今日就是下雨了。
还好巧不巧,在还有一线生机的时候。
大雨浇灭了战局的最后一丝生机。
也灭了君家的最后一丝生机。
这不是人力的错。
是天意。
天要亡君家!
“天意,天意啊……”君白捂住了脸,一息之间,他忽然生出了许多白发,像是最高的信仰,突然破灭了。
既是天意,能如何?
天不容你,你怎能活?
“你……“虞乔沉默了许久,终究是道:“你不必如此。”
“倘若你现在认输,愿意归降,我可以留你一命。”
一旁的薛璃动了动,没有说话。
君白松开捂着脸的手,似哭似笑道:“你又为什么愿意留我一命?这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
冠冕堂皇的理由,自然是有很多的。
以君白的能力,如果他愿意归降,全心全意效忠虞乔,那自然是好事一桩,面上也说得过去。
可是,如果论起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虞乔默然半响,终是道:“本宫的旧人,已经很少了。”
“好巧不巧,你算一个。”
是的,在虞乔过往岁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