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缓步走向仇凡。

明明十来丈的距离却让仇凡觉得如此遥远和如此短暂。

矛盾的想法和矛盾内心充分体现仇凡此时的心情，一方面他恨不得少女马上立刻来到自己身前，但又忌惮对方身份希望这段距离再远些，让自己有时间去思考怎么办。

少女既然以这种方式出现在湖面，而且举手投足间的气质已经说明一切。

她就是兖矿石碑所指之人。

她就是无极魔宗余孽！

她是魔修！

……

说实话，仇凡内心并不怎么排斥魔宗，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修真界要是没本事没背景根本无法生存，大家都在修行，都在问道，皆为仙途。道路出发点和终点都一样，那赶路的方式和旅途中风景何必计较。

而且以十道诀之意，修此诀之人必须十道同修，不论仙魔妖佛。既然如此仇凡又怎么会排斥魔宗。

严格意义上说，仇凡现在也算半个“魔修”，因为当初在元铭界他修的就是魔道，他身体里全部都是魔元力，他的体质就是“魔体”。

想到这，仇凡心里不由苦笑，要是自己和那些正道弟子一样一见到魔修就提剑而上，那为了苍生是不是应该先一刀把自己砍了？

所以说修魔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是吧？

……

仇凡自己都不知道，他挖空心思找一大堆理由根本不是想要说服自己，而是为了消除心里阻碍，换句话说就是让自己坦然面对少女。

正想着，耳边突然刮过一缕温暖春风。时下深秋哪会有什么春意，是少女已来到身前。不等仇凡发问，如山涧清泉便在耳边清脆作响。

“敢问公子师从何宗？”

语气婉转动人，仿佛天籁之音。仇凡不敢托大，刚要说自己拜师玄天域，却下意识住口。

他知道面前少女是何身份，如果自己说是仙宗弟子，那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灭了自己。

仙魔之争，不下千年。双方积怨深厚，早没有什么理智可谈。

见少年沉默不语，她自嘲一笑，既然出现在玄天域后山，那自己还抱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现实永远是残酷的。

于是她冷冷说道：“自古正邪不两立，阁下既然是仙宗弟子，那便出剑吧。”

两个不同称谓，代表了两种截然不同态度。

话音一落，仇凡乍然惊醒，却不敢犹豫，紧接着说出了一个自己都没想到的答案。

“姑娘误会了，我乃魔宗弟子。”

顿了顿，仇凡又解释：“先前沉默没好意思说，其实我无门无派一介散修罢了。”

终于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少女开心笑着，如欢快清泉的清脆声再次响起。

“是我太唐突了。”

“之前就感觉公子体内灵力于我十分亲切，不知公子修何魔功？可否告知一二”

这便是一番不动声色的试探了，仇凡心中想笑，哪里是什么灵力明明是元铭界的魔元力。

如此想着，却哪能照实说出。

“一部名为《九阴魔功》的普通法诀罢了，实在不值一提。”

又不是第一次撒如此不切实际的谎，对仇凡来说简直拈手就来，脸不红心不慌，甚至都不用想。

少女彻底放下心来，却是歉意一笑，转而说道：“此处虽风景秀丽，但奈何小女子身有禁制，无法亲临，既是同道中人，恳请公子入内一叙。”

仇凡早知眼前人儿并非本尊，只是无上法力凝聚一道投影罢了，不过亲口说出却是她表明的诚意。

不过“恳请”二字听的仇凡有点云里雾里，这才第一次见面就如此热情难道自己帅得这么明显？

但不管魔宗少女怎么说，仇凡打定主意不会进入湖底。江湖黑暗，人心险恶，谁敢保证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囚徒发出的邀请没有任何算计？

肯定是有的。

所以仇凡更加笃定，千万不能中计……虽然她生的真的挺美。

这般想着，仇凡沉默不语，望着身前大方谦逊的少女，实在说不出重话。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少女也没有再说话，只是好好看着仇凡，一双动人眼眸满是希冀……和一丝不安。

望着这双灵动眼睛，仇凡心中突觉一软，再也硬不下心肠，只好转过头看着不远处一颗石子。

眼不见，心不软。

两两无言，一种难言的尴尬产生，秋风吹皱凌秋湖水面，涌起的波浪冲走了那颗石子。

于是他愈发尴尬。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声细若蚊吟的叹息声传来，仇凡转头望去，正看见魔宗少女一脸幽怨。

“想必公子还是不肯轻信与我。”

少女自嘲一笑，这神情落在仇凡眼中又是一阵心软，她接着道“也罢，那我就开诚布公地和公子谈一谈。”

仇凡终于坦然下来，说道：“请讲。”

“五百年前，我无极魔宗一直是中土第一大门派，盛若骄阳，实力雄厚。但树大招风，某些无耻小人却是眼红，从中作梗，挑唆无极魔宗与各派关系，最终引发大陆讨伐。”

很显然少女是第一次骂人，说到“无耻”二字时神情极不自然。

“中土七大顶尖门派就有五个参加讨伐，我无极魔宗再强盛又如何，以一敌五，终是不够看。”

“口口声声护卫正道，为天下苍生着想，却何曾亲自调查过真相，何曾顾念过他人性命。”

“宗门被破，无极魔修除我以外无一幸存，所有人，父母，同门，长老，甚至是他们的凡界